沈婧扔得舒服,待会又沾他西服上的木香味,洗都洗不掉,“溪河湾,劳烦二公子当一回司机了。”
他没应她半个字。
一路,周律沉专心开车,时不时踩油门超车。
即便车技刁钻,沈婧未有半点慌张,放杯水估计都不撒半点。
发现,周律沉没和她说话,车厢氛围显得格外沉寂,没点声。
是了,贵公子的臭毛病,忽冷忽热是常态。
不清楚他不言不语是为何,沈婧眼皮越发重,蜷起身子,瘫倒到靠椅睡觉。
什么也没想。
不多时,车停在沈家大宅门口,一个刹车。
周律沉偏头,薄唇动了动,看到她在副驾驶睡得恬静,便不出声。
讲道理。
被落在曼哈顿,他气并没消,可沈婧惯会装可怜,欺负不得。
他讨要的说法,最后换来沈婧句‘一夜情’。
点支烟抽,尼古丁终究能过渡很多情绪,脾气忍了忍,何至于去跟他的女人计较对错。
气沈婧哭,到头来还不是他哄。
一根烟抽完,也没着急吵她起来,手指一抬,触及中控车载面板的温度指示,切换,调了合适的暖气,坐在一旁玩手机。
时而,看她一眼。
赴局,沈婧特意化过妆,不浓,比素颜要娇丽几分。
想想,不记得多久以前了,在沪市,沈婧跟他时,每回带她出门,她都会遵照他的喜好打扮得娇美,挽着他手臂跟他去82楼打牌,或去茶园玩乐,或去马场应酬。
乖顺,尽情尽理顺着他,哄着他,从不会闹。
诚然,她在身边的时候,周律沉真觉得舒心。
——这条鱼能不能叫沉沉
——你能不能爱我一点啊周律沉
——我不喜欢木偶戏,只是喜欢陪我看木偶戏的人
——以后,你还会带我来弥敦道吗
——我要是走了,你会帮我养猫吗
——周律沉,你娶我啊,娶我我就回头,我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哄,你哄一哄就好了啊
此刻,周律沉不自觉看向沈婧,目光深了两分。
她睡得安稳,长长的翘睫微微垂落。
她不再是小姑娘,不再是只会在茶楼唱曲儿的纯情佳伶。
这段露水情缘要过去吗,周律沉想,早过去了,偏偏,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她,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笑,别的男人尝了她的好和鲜甜,他可能会嫉妒的。
明明是他的女人,明明是他护着她一路过来,自问,他周律沉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不会栽好玫瑰,却让别人摘走。
沈家保姆出来,缘由黑色轿车的车窗没打开,认得这辆车的车牌。
标a的。
这种车牌在皇城可不常见,一认,便知是某种特例身份的家属专驾座,比开什么上千万的豪车还要够表达身份。
不打扰,保姆隻好打开两扇大门,返回屋里,告知沈老爷子,“周家的车,应该是周二公子送回来。”
即将要睡的沈老爷子又起身,穿衣下楼。
问起,“二公子来多久?”
保姆道:“他坐车里有蛮长时间,我以为是路过的车辆,没来得及开门。”
夜色里,黑色轿车停在石狮旁边。
看见沈老爷子出门,出于教养,周律沉才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平淡一句,“老先生。”
纯白色的衬衣,长身玉立于车边。
沈老爷子惊讶许久,还真是真人亲自送上门,开口邀请他进门,“小四实在是又去麻烦你了,这么晚,二公子要进来喝杯水吗。”
麻烦这两个字很久没人在周律沉面前提起,第一次觉得陌生,好像,沈婧每一次的麻烦,都是他在接手。
他拒绝沈老爷子的邀请,“今夜还有事忙,晚辈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老爷子不强求,“也好,你忙还麻烦你跑一趟。”
交谈声此起彼伏,沈婧哪醒,睡得沉。
不得已,周律沉弯腰抱她进门。
她倒是贪恋这样宽大的怀抱,跌进胸膛就抱紧,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好似舍不得放手。
上楼梯,周律沉隻好收紧手臂,抱她更紧。
保姆倒是大气不敢出,走在前面,引路,开门。
她房间倒没有女孩子的梦幻粉,简约,多数是米白色,沈家却也没亏待她,哪怕一张看起来简单的桌子都是金丝楠木。
将她放到床上,她床上有一隻布偶,一靠近便抱在怀里睡。
周律沉没留,尽管沈老爷子出于客套,再三挽留他留下喝杯茶,他客气颔首,转身离开。
沈老爷子送他出门,目光静静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离开。
祖籍一辈子在这座四方城,沈家几代的努力都比不上攀上一个周家,便可一朝得势,可沈老爷子却没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