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归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顾康这边大哭一场后,安安静静的跟在温先生的身边做学问,倒也没有关注什么。
可短短几天内,整个上京却有一个令人惊诧万分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一次春闱居然没有点出状元郎。
榜眼有了,探花也有了,进士科的排名榜早就放出来了,唯独没有状元。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
科举在南齐推行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哪一届都是状元,榜眼,探花,可从来没有过只有榜眼,探花没有状元的这种情形。
一时间世家子弟们纷纷进宫打探,隐隐约约流露出了一个消息,说是这一次状元郎的答卷争议颇大。
那些南齐的主考官和大儒们,但凡是见过这张卷子的,都是诧异万分。
文章写的没有什么毛病,因为这一次春闱的题目是政通人和。
讲究的是变革,故而这一篇文章写得分外的好,但是因为写的太好了,以至于有一部分官员指出这文章大逆不道。
这种人如果点了状元的话,那岂不是引起整个南齐思想界的混乱?
可也有一部分人说指责这一篇文章的都是八大世家的人,不希望进行变革,依然想要维持现状,维持他们的利益,这种做法无异于固步自封。
而这个写文章的人竟是大胆的将南齐所有的弊政全部清醒的点了出来,而且后边有相应的改革措施。
如此大胆妄为的一篇文章,自然也引起了隆庆帝的关注。
隆庆帝本来与八大世家矛盾重重,虽然他们在对付萧胤的时候有过短暂的同盟,可是皇权与世家之间的矛盾已经是水火不容易。
此番隆庆帝,不管是写文章的人笔锋还稍许有些稚嫩,可是文章的内容简直太过精彩。
写的实在是太好了,每一个改革的点都写在了隆庆帝的心坎上。
隆庆帝这些年昏聩无能,也想要改革,但是八大世家把持朝堂,他始终找不到突破点。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楞头青,写了这么多改革的论调,他开心的直接将这卷子抽了出来。
本来想要钦点状元,可是八大世家的压力也大,隆庆帝竟是难以决断。
外面上京的百姓,因为这一次奇怪的事情议论纷纷,那些说书的甚至都将这个编成了故事,说的是天花乱坠。
也不知道是哪位学子的卷子被宫中的皇帝扣下来,皇帝为了这张卷子已经和八大世家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南山书院的补给终归有用完的时候,这些日子顾康不太想下山,只想和师傅隐居在此。他甚至产生一个荒谬的想法,哪怕让他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可是师傅的药已经用完了,他需要下山去找长姐拿一点药膏帮师傅涂抹伤口。
他刚下了山,朝着长姐的医馆走去,这里是上京最热闹的地方。
他刚要走到医馆前,却被面前一群穿着绫罗绸缎的世家子弟团团围了起来。
“哟!这不是温先生的大徒弟吗?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当着缩头乌龟了?”
“本就是个纨绔子弟,还学着那些读书人参加什么春闱,可笑死人了,喂,说你呢,往哪儿跑?”
为首的一个花红柳绿的公子突然抬起脚,踩着一边的木桩上,拦住了想要通过的顾康。
脸上的表情不怀好意,冷冷笑道:“走得这么急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吗?”
“想走也成,从小爷的胯下钻过去!”
落井下石
这世上从来不乏落井下石之人。
顾康落榜的消息传遍了上京,若是他之前没有拜温先生为师,此番落榜倒也是情理之内。
毕竟过去的顾二爷在上京章台遛马,依红抱翠,不晓得蹉跎了多少岁月,陡然改过自新,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是这才学名气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也都是打了折扣的。
可现如今顾康拜温先生为师,而且成了温先生的关门弟子,这个分量就很足了。
温先生那是南齐不世出的大儒,两朝帝师,能做温先生的弟子,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温先生素来行事不同寻常,可也不至于太过出格,收一个傻子为徒弟。
当初温先生收顾康为弟子大概也是看中了顾康的某些才华和品性。
正因为有这么一层意思,上京所有的人都等着瞧瞧温先生的弟子在这一次春闱中究竟能够获得什么名次?
没想到结果令人太过意外,进士科七十二名都没有取中,连后面三百多名的明经科也没有顾康的名字。
要知道这明经科分外的好考,就是死记硬背一些律政要义,便是如此顾康也没有高中,这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下子整个上京的人瞧着温先生师徒俩,都带着浓浓的嘲讽之色。
如今顾康刚下山帮师傅拿药,却被面前这些南齐的纨绔子弟团团围住,少不得一顿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