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不懂账本,也不太懂赌博的手段,但盈利多少还是看得出来,他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漠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赌客,这是他的场子,几天观察客流量有多少他能算的过来,进账数额不对,他也能察觉出来。
开赌场是不会赔钱的生意,但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开起来,几个筹码在安然指节上转动,这里所有人都对他很客气很尊敬,像是在哄着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牌桌上,年轻的荷官在胳膊位置提了提衬衣,露出自己的小臂:“请把你的筹码放在框线内。”
赌徒们红着眼睛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手中的筹码推了进去,荷官开始发牌,房内冷气很足,他却像是被牌桌上的气氛渲染的有些紧张,发牌途中抬起胳膊用衬衣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水,接着继续发牌,牌刚发出去,他的胳膊突然被攥住了。
“你袖子落下来了。”安然捏着他手臂在他耳边说。
吵杂的桌上突然安静下来,疯狂的赌徒看向这个荷官和安然。
“怎么了?怎么了?”大堂经理拨开众人钻了进来,一看这情景立刻问道。
“不好意思老大,我刚出了点汗,这就把袖子拉上去。”荷官看了眼大堂经理,低声向安然道歉,荷官有荷官的规矩,胳膊不许有文身,工作时衬衣袖子上提,不许盖上小臂,这是未免荷官作弊藏牌。
荷官一边说一边想把手臂收回来,安然却捏的更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他已经盯了这个荷官好几天了,没有把握他不会拿他开刀。
“老大,先到后面去歇歇吧,我晚上扣他小费。”大堂经理低声劝道。
“干什么?!别耽误老子赚钱!”
“哪儿来的臭小子!滚开!”
“奶娃娃也上赌桌?!快滚!”
赌急了眼就靠这一把翻板的赌客们大声呵骂起来,大堂经理也在他耳边加强了力度:“老大!”
安然手上用力,砰的一声把这荷官的手臂按在桌上,另一只手从他袖口里抽出一张牌来。
不光荷官,大堂经理也想不到安然真敢如此,瞬间的安静后,整个赌场的赌徒都疯了,最让输红了眼的赌徒愤怒的事情就是作弊。
安然也没想到事情会滑向如此失控的地步,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众赌徒朝那名荷官冲来,原本还站着的荷官瞬间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有些慌乱的回头,只见大堂经理只剩下一个背影在后门中一闪而过,再看其他荷官,早已在众人反应过来前玩命往外逃去。
“冷静!都冷静点!”安然伸手想拨开疯了一样的赌徒,却被挤得东倒西歪。
妓女的尖叫声,赌徒的大骂声,还有不知道谁的惨叫声充斥在他耳边,他的心瞬间被恐惧包裹,双眼泛红的不知如何是好。
“快走!”一个打手拽着他就往外跑。
“不!”安然下意识的想甩开手。
“快走啊——再不走就出不去了!”那个打手更加用力的去推他。
“他们反应过来你是老大你就死定了!”另一个打手在另一边顶着他,一起把他往外推。
就在他刚迈出赌场时,身后的赌徒们好像丧尸一般扑到了门口,金属门框竟然被这些人三两下就挤烂了,出了大门,安然好像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安然觉得自己跑步速度挺快的,高一时候还差点破了校记录,可现在看来,他和这些赌徒还差了档次,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一想到被人群淹没的那个荷官,他就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身后追他的那些赌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敢想自己要是被抓到了会是什么下场。
“吱——”紧急刹车声从路边响起,一辆黑色摩托停在路中间,骑手带着纯黑色的头盔,穿着黑色的夹克衫,修身的裤子到小腿被包裹在短靴中,手里的头盔猛地朝安然砸过去。
安然不急细想,接过头盔扣在头上就飞身爬上了那辆摩托。
摩托箭似的飞了出去。
安然粗粗喘息着,这时候才察觉到后怕,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踏湿,双手死死的攥着骑手的腰,骑手鼓起的夹克打在他的脸上,是熟悉的气息,这个味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闻到了,这是林望南身上的味道!
辨别出来人后,安然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砰跳了起来,好像收拢不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短暂的激动喜悦后,他突然松开了手,他把一切都搞砸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搞砸了,但是他把阿爸给他的考验搞砸了,他宁愿被阿爸愤怒对待也不想看到阿爸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