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云的父亲最近出国忙生意,家里只有宣夫人一个人在。宣夫人正坐在沙发上抱着孙子看电视,瞥见魏安进来,连忙笑着朝他招手:“来,过来看看咱们宝宝,都会喊妈妈啦!”
宣夫人三十八岁的时候才生了宣云这个老来子,现在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不过底子好,又一直细心保养,穿着打扮也时新,脸上画着淡妆,染成栗色的披肩发发尾翘着小卷,脸颊白皙光滑,没什么皱纹,只是法令纹略明显了些,一双跟宣云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桃花眼顾盼生辉,并没有显出多少老态,乍一看仍像是才四十出头。
魏安七岁的时候就是被这位笑容亲切可掬的宣夫人领进了家门,那时满门都是陌生人,只有宣夫人一个是他相对熟悉些的,自然对这位性情和善的贵妇人多有依赖,虽然还是敬爱的意味居多。他知道宣夫人喜欢自己无拘无束地亲近她的模样,进门就先叫了一声“妈”,脸上也挂了惯常的微笑,亲昵地偎依着她坐下,把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宝宝抱在了怀里。
宣夫人有意想逗他开心,就哄着孙子:“宝宝乖,来,叫妈妈——”
宝宝咯咯直笑,也不肯叫,等宣夫人再三逗他开口,他才张着冒出了一点牙尖尖的小嘴,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嘛、嘛嘛……”
魏安惊喜地笑出了声,抱着自己的心头肉亲了又亲,只觉得爱得心都要化了,又含着几分感激崇拜地看着宣夫人:“妈你好厉害,我在家教了他好久他都不会叫人呢!”
宣夫人有点得意:“那是,谁不知道我会教孩子?以后你多带宝宝来家里坐坐。”
“嗯!”
从进门后就被冷落至今的宣云冷眼看着他们母慈子孝共享天伦的腻歪模样,有点酸溜溜地嗤了一声:“行了,知道你们母子情深,不是说来吃饭的?还吃不吃了啊?”
宣夫人白了儿子一眼,也不拆穿,只冲厨房里忙活的保姆喊了一声:“吴姐,开饭吧。”
“哎,就好了!”
宣家雇的这位吴阿姨是个烧饭的好手,煎炸炖煮样样拿手,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好菜,尤其是中间那道开水白菜,乍看清汤寡水,不见一点油星,实则是用慢火熬炖出来又用松茸吸去杂质的的澄清鸡汤,白菜则是尚未完全熟透的大白菜中取的最鲜嫩的一点菜心,浇上汤汁后闻起来鲜香扑鼻,美味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就连一向对美食没什么兴趣完全不挑的宣云也忍不住连连下箸。
吃饱喝足,宣夫人又拉着魏安说了会儿话,之后又让保姆领着他跟孙子往后院花圃里逛逛。等儿媳孙子都出了门,宣夫人才朝宣云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说:“云云你过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别那么叫我,肉麻。”宣云不满地嘟嚷了一句,到底老老实实地坐过去了。
刚一坐定,他就听见宣夫人温柔但坚定的声音紧挨着自己响起来:“说说吧,你跟白家的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奶奶都来问我呢。”
宣云有点不自在:“您别听我奶奶瞎说,她那么大岁数了,早糊涂了。”
“那你跟我说,妈妈听你说。”宣夫人一点也不动气,还是一副和蔼模样。见儿子还是死犟着不肯开口,她也轻飘飘地笑了,“他就是你上学时候的那个初恋吧?呵呵,我儿子真长情,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呢。”
宣云听出母亲话里那股戏谑调侃的意味,顿时又是烦躁又是生气,他最不喜欢母亲用这种逗小孩子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好像自己的一切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过家家。不过他也懒得跟母亲吵了,从小吵到大,他已经不想再为这种无谓的争端耗费时间,起身就想走:“天也晚了,我们就先走……”
宣夫人按住他的肩膀,逼他坐下来:“着什么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说什么?”宣云有点不耐烦,“不还是那老一套,叫我安分守己地跟你给我挑的宝贝儿媳妇好好过日子。”
宣夫人倒是有些惊讶的意思:“怎么,难道你不想跟安安过日子?”
“我根本就没想过!”宣云压抑不住地低吼了一声,“都是你们逼着我娶了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的人,害得我,害得我跟毓凝——”他话说到一半又觉出不妥,立即就闭了嘴,只是心中仍控制不住地愤懑难平。
自那天分开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毓凝了。
是他害得毓凝伤了心,让毓凝非要跟自己赌这口气,他们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的关系也再度掉至冰点。但是这一切的症结还是在于魏安,在于逼着自己娶了魏安的父母。
如果还是没办法劝毓凝回心转意,依他那个高傲又执拗的性子,恐怕真会跟自己分手。
这些天来,类似的担忧恐慌时常出现在宣云的心头,可他又实在不能强迫自己答应毓凝那个荒诞的要求,以此证明自己对他的情有独钟、眼里心里再容不下第二人。
他并不喜欢魏安,可是他们被父母安排着从小一起长大,将近二十年的情分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况且他们还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