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执棋的手停顿在半空,她把玉质的棋子攥在手心紧了紧,道,“往宫里去一趟,就说我着了风寒,恐外头的治不好,务必让陈太医来府上。”
“是。”岚烟得了命令,转身欲走。
姜鸢转了转眼睛,又嘱咐道:“避开府里其他人,从宰德门进宫!”
“是!”岚烟应得极快。
宰德门入,进太医署,必然要路过章泉宫。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一遭肯定能带出有关宗滢的消息。运气好的话,甚至能让太医带一个宫女出来传话。
天刚擦黑的时候,岚烟回来了。
可令姜鸢意外的是,消息没来,宫女也没来。岚烟身后提着药箱、身着斗篷的人摘下遮风的兜帽,里面露出来的——是宗滢焦急的面庞。
“正值多事之秋,你怎么出来了?”姜鸢豁然站起,几步上前握住了宗滢的手。
宗滢用力反握,眼眶微红:“鸢鸢,怎么办?我哥哥,他是冤枉的!他一定是冤枉的!”
姜鸢抿了抿唇。
“你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宗滢语气凄惶。
姜鸢摇摇头,道:“信你,若不信你,我何必让岚烟往宫里走这一遭?”
宗滢被安抚了些许,姜鸢牵着她在翘头案前坐下,又吩咐岚烟出去。
一盏茶下肚,宗滢心绪平复下来。
“而今是九王总理此事,若要知晓细节,总得有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才是。可九王这些年镇守北疆,从不介入朝局。”姜鸢给宗滢分析着局势。
宗滢急切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我就是要与你说这事,我嫂嫂家是走镖的,这事一出,嫂嫂就回娘家托了人去查,镖局来往人多,很快就发现……”
姜鸢展开信纸,开篇第一句便是「山贼为假,实为九王所豢死士」
砰——大门就在此刻被大力撞开。
宗滢迅速把书信推进姜鸢袖中藏起来,她们二人齐齐向外看去。
借着迷蒙月色,宗滢与姜鸢看清了门外被堵了嘴、摁在地上死死压住的岚烟,以及人群簇拥之中站在一起的——陆存梧和李时珠。
“贤妃发现了什么事?怎么倒不先来找朕?”陆存梧一字一顿,把目光转向姜鸢,“反而私出宫禁来寻姜母妃?”
宗滢豁然站起,语气再次激动起来:“两天!我在承明殿外跪了整整两天!陛下何曾见过我一面?!”
他抬起右手,拇指张开、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微微前曲、做了个进攻的动作。
“带走。”他指着宗滢说道。
陆存梧的身后闪出两个侍卫,朝宗滢的方向走去。
宗滢摆出抵抗的姿势,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骠骑将军的事尚未定论,贤妃姐姐就急着御前行刺了?”李时珠说了她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句话。
宗滢张大了嘴,好像试图分辩什么,可终究软下身段,什么也没说。
最终也只是对着姜鸢摇了摇头。
陆存梧凑近李时珠的耳侧,说了句只有他们二人听得清的话,而后李时珠带着侍卫转身撤走。
最后一个侍卫离开时,陆存梧拦住了他,指了指他腰间长鞭。
侍卫解下鞭子,双手递给陆存梧。
他的一双桃花眼往日都是笑着的,今天依旧浅浅的笑着,却透出一股冰冷来。
“为了避免串供,自古审讯都是分开进行的,母妃与朕说说,贤妃得了什么消息?”
咻啪——长鞭抽在地砖上,响声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