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给他擦了擦泪，也不问他为什么哭，环境造就人，赵平已经在不该懂事的年纪懂事了。
她回头，“婶儿，警察会留下一个，您去楼上收拾一间房出来。”
“哎哎，好，我这就去。”
已经将近十二点，小孩没撑多久就睡了过去，睡着了都还在抽噎，夏乐想到赵建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渣子就不能和渣子配一对呢？就像那陈秋芳和谭良一样，多配。
车子启动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刘然走了，夏乐出屋来到院子里，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雪，下雪前的天干冷干冷的。
施浩然从外边进来，手里还夹着烟，猛吸了几口扔地上踩灭了，走到队长身边哈了口气，道：“这天气让我想到有次我们被拉到冰天雪地里去操练，人都差点冻碎了。”
“比这冷。”
“是要冷多了，动不动零下三四十度，不适宜人类居住。”操练的时候练到死，痛苦得恨不能倒下就再也不起来了，可回过头去想，他记得更多的却不是当时的苦，而是训练间隙他们的苦中作乐，打雪仗都打出了两军对垒的气势。
那时候……大家都还在。
“队长。”
“恩。”
“我们不剩几个人了。”施浩然抬头看向黑乎乎的天空，今天一颗星星都没有，“我得拼命控制自己才不去游说陈飞和路遥从一线退下来，从凯子差点没活下来这念头就在我心里生了根。”
“你是怕死才退出的吗？”
“是。”
夏乐看他一眼不说话，是不是她心里清楚。
施浩然没绷住笑了，“我不适合当头儿，又不服气给其他人做副手，就只好继续做技术兵了，这个挺适合我，队长你还不知道我吗？只要我想干的事就没有干不成的，只要我想做的活就没有做不好的。”
“我不担心你。”
施浩然又笑，不担心才怪，暗地里不知道替他们的将来想过多少回了。
“反正我和你交个底儿，队长，那两个哪天要是向我透了一点点音说想退了，我肯定会让这个变成事实，我就这么几个兄弟了，要留着他们的命不过份吧。”
“恩。”
“咦？”施浩然惊讶极了，“队长你是说恩？不骂我？”
“我也就这么几个兄弟了。”夏乐转过身看着这栋二层小楼，“如果赵建还在，叔、婶儿和赵平不需要承受这些。”
施浩然这时候才知道赵家的事对队长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想了想，他没有安慰，换成以前队长肯定骂他，如果这事能让队长自私一点，那这一趟就来值了。
“我打个电话。”
施浩然会意，耸耸肩进了屋，夏乐拨通郑先生的电话，感觉一声都还没响对方就接起来了，发现这一点夏乐心情好了些。
“忙完了？”
“暂时是。”
听出来夏夏情绪不高，郑子靖温声打趣，“这是还有后续？”
“战友的爸妈被欺负了，孩子出了问题。”
“恩，然后呢？”
“我把欺负他们的人揍了。”
郑子靖脸色顿时变了，“现在是怎么处理的？对方报警了吗？你在局里还是哪里？”
“都处理好了。”夏乐不想说话，也不多解释。
知道没进局子郑子靖就放心了，“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要带他们回来。”
真是半点不意外，郑子靖自觉的把事情接了过去，“我来安排好，几个人？房子租你家附近吗？”
片刻沉默后，夏乐道：“我以为你会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如果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你都不会说要把人带回来。”郑子靖笑，“夏夏你责任心强，但是你从来不会替别人做决定，除非事情坏到了一定的地步，这次就是坏到一定地步了吧，他们再留下来不会有好日子过是不是？”
“……是。”
“那不就是了，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了？”
“现在开心了。”
这是隐讳的表示是他把人哄好了？郑子靖笑，“那我也开心了。”
夏乐在院子里随意走着，心里那些冰像是被对方暖化了，那些不平，那些难过也都一一被抚平，夏乐就想啊，她得是多好的命才能碰上郑先生这个人。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回来了，估计会到得挺晚。”
“行程定下来发给我。”
“好。”
郑子靖又问，“是几个人？”
“三个人，不用去租房子了，林姐那边有两间房，正好住。”
“会不会太挤了点？”
夏乐摇头，想到对方看不到连忙道：“不会，这样他们会更安心些，都是很本份的人，怕我多花钱，让他们一起住着互相照应也挺好。”
“好，听你的，明天我先让人过去收拾，生活用品那些也都准备好，两个老人一个孩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