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惩罚你。
萧齐想。
我要看你输,我要让你遭到报应,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摇摆不定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知道你的贪婪和狂妄终究是一场空。
我要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是你想怎么样就能能么样。
即使我要赔上我的命,像千千万万个求告无门的黎民百姓,要滚钉板,挨百棍,才能让像你一样仗着地位卓然就能横行霸道的官宦看得见,识得惧。
我要以卵击石,让你悔不当初。
谁让你终于把我放到了和你的皇权等肩的地位,谁让你把我的价值用尽之后,还要在我破碎的皮囊里塞进另一个身份,作为你的另一个稻草人守卫你的领地。
你到底爱我吗?在用光我的价值之后,再给我价值,你真的很爱我的皮相是不是?以至于把我当成随意装扮的傀儡娃娃,换上不同的衣服,就能在你的戏台上唱念做打,永不落幕?
如果我不能选择我的结局,如果我一辈子都要被你桎梏在台上,成为你的附庸,你的陪衬,你的……影子,那我是死是活,萧齐是死是活,到底是我的求生欲,还是你的占有欲?
所以你敢吗?你敢踏进我的谎言,把你的生命交托给我?
敢吗?敢对你永不杀我的承诺负责吗?敢给你自己也套上枷锁吗?
我说了,你永远都能一时兴起,将我的命当成玩物。那你愿意付出代价吗?你愿意把你最看重的生命当成筹码,入这场必输之局吗?
萧齐的眼眸在明烛照耀下跳跃着癫狂的神色,上挑的眼尾如鬼似魅,只差把阴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魏怀恩知难而退,让她看见自己的懦弱和自私。
你不可能敢吃下这颗“子蛊”。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到底爱什么,是我,还是我身后的玉玺?
你不可能愿意让这段情意潜藏在你的皇权之下动摇根本,你不可能把我看得像你说得那么重要。
魏怀恩,我太了解你,甚于了解我自己。
所以我才会对你如此失望,因为你总是摇摆,总是坐着山望那山,总是想要狠心却在最后一刻反悔,却要我不断付出代价。
我恨你。
“你不敢。”
萧齐见她久久不动,便落回了手,轻轻将木盒的尖角敲在自己的断腿上。
五天,能做很多事。
他想着,魏怀恩既然不敢吃,是不是自己也能对她提些要求?比如他想去东宫把她埋藏的酒挖出来好好喝上一坛,那美酒太针对,即使他被贬斥,在东宫醉生梦死的那几天都没有喝。
那时候为什么不敢喝呢?可能是因为自己贱,还想着她能回心转意,哪怕把他当成一条狗留在身边也好,所以他怎么可能敢做出任何一点惹她不快的事?
还有,还有皇恩寺那个有桂花树的小院,他想在那里度过最后的日子。
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名叫魏怀恩的散落游魂在飘荡,她被现在的魏怀恩早早抛弃,但是他还想见见她。
“那就放过我吧……”放我去找我真正的,已经徘徊在故地许久,被你抛弃却被我怀念的爱人。
一只素手突兀地闯进萧齐有些落寞的视线,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只木盒。
“我敢。”
魏怀恩平静地打开了木盒,捻起那颗小小的朱红丸子,就要往口中塞。
“住手!”
萧齐下意识握住了她的皓腕,然而却在她不解的视线投来的时候,哑口无言。
为什么阻拦她?
为什么?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是已经想好了所有结局?
为什么?
一定是知道死亡即将降临,所以也会惧怕。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人之常情。
萧齐给自己找到了绝佳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不知所起的心慌和迟疑。
马上要死了的话,让他想想还要做什么?
“过来。”
他对魏怀恩下着命令。
“过来抱我。”
这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对帝王发号施令的机会,他萧齐这辈子哪怕只做过这一件事,也算值了,是不是?
魏怀恩不明所以地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顾忌着他的伤情所以并没有用力。
反而是萧齐展开臂膀,全身的筋骨似乎都在关节发出的清脆声响中找回了自己的位置,让他紧紧抱住了魏怀恩的腰,把整张脸都埋进她怀里。
他想了想,死在龙椅上,死在她怀里,是一个多别出心裁的终局。
他不想承认的是,她的怀抱永远都是一样的温暖柔软,即使是死亡来临,只要能栖息在她怀里,他就不会害怕。
“吃吧。”
他发出了最后一条命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想要抱着她躺下来,就像无数个在她怀里醒来的清晨一样惬意舒适。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感觉的话,他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