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清甜微涩,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鼻息之间。这气息让言渡意乱沉迷,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两张嘴唇相触的前一秒,睡梦中的韩锦书再次翻身,咕哝着把头转到了一旁。
吻了个空。
言渡微滞,睁开眼,黑眸中迷恋的情潮以迅雷之势急速褪去,旋即便恢复平日的冷漠懒散漫不经心。
他直起身把毛巾丢回热水盆,侧目瞥她。
韩锦书眉头还是紧紧皱着,两颊的红潮却已经变淡些许。
言渡伸手,再次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体温降下去了。
看来退烧药已经开始起作用。
他放下心,然后半是自嘲般勾了勾唇,微屈食指,轻敲她额头,低声说:“韩锦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这只狼心狗肺的小东西,此时缠绵病榻,分明娇弱柔柔,仿佛一碰就会碎,却还是这样浑身带刺难以接近。捂不热,令人伤脑筋。
半个钟头之后,韩锦书迷迷糊糊再次醒来。
她被言渡搂着后颈轻轻托高,嘴边随之便喂过来一颗胶囊似的药丸。她还是困,牙关咬得紧紧的,不张嘴。
耳畔便响起一道低沉嗓音,哄着说:“乖乖的,把药吃了。”
一片迷蒙中,韩锦书睁开眼,就在很近的上方,言渡的脸在她视野中逐渐清晰。那张冷漠的面容上依然没有多余神色,只是那双微垂的深邃眼眸却破天荒般,糅着浓浓的关切同温情。
韩锦书微怔,然后皱了下眉,视线看向言渡掌心里的那颗药丸。
虽然已经退烧,但她还是虚弱得气若游丝:“这又是什么?”退烧药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言渡回答:“感冒灵。”
韩锦书摇头,含糊咕哝:“不吃这个。我就是着凉,多喝点水再睡一觉就会好。妈妈说每次一感冒就吃药,久而久之免疫力会变差。”
人都是这样,生病时最脆弱,甚至会重新变回小孩子。言渡闻言,不再强迫她吃药。他单手把她往怀里一揽,腾出另一只手拿起靠枕垫在她腰后,小心翼翼,扶她靠坐在床头。而后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折返回来。
言渡没有多余话语,径直将水杯递到韩锦书面前。
韩锦书接过水杯捧在手中,默了默,不大自在对他笑笑,挤出两个叠字:“谢谢。”
言渡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她。
韩锦书抿了口杯子里的水,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忽然,又回忆起睡觉之前,他要给她擦身体,她又困又昏不愿意,所以冲他发火的事,不由有些窘迫。沉吟几秒,她抬眸看他如玉的侧颜,支支吾吾开口:“欸。”
言渡还是没有看她。
韩锦书自知理亏,软下来,伸手拽住他的袖口,轻轻拉扯。说:“言渡?”
察觉到袖口位置传来的微弱力道,言渡低眸扫去一眼。白皙的手,纤弱无骨,与她的脸一样细腻透亮。
他目光终于转回来,凉凉看她,薄唇抿成一条线,神色不善。
韩锦书清清嗓子:“我刚才对你说话大声了点。态度好像有点恶劣,不好意思。”
言渡微挑眉,侧着头安静地瞧着她。足足盯了好半晌,他才冷不防开口,说:“你怎么着凉的。”
话题突转。
韩锦书一怔,下意识回答:“今天在办公室午休,可能空调温度开得比较低,又没有盖东西。”
她嘴边沾了几滴透明水珠,言渡注意到,自然而然以指腹替她轻轻擦拭。
微凉粗粝的指肚摩挲过细嫩的唇畔,触感反差强烈。她刚退烧,身体本就虚弱敏感,被他一碰,忍不住轻轻哆嗦。
脸颊发热,背脊也窜起一阵麻痒。韩锦书红着脸默了默,很快偏过头,不露痕迹避开他手指的捻揉。
言渡手放下来,锁住她看了会儿,语气微沉:“这把年纪了,连增减衣物都不知道。”
韩锦书本来对他还有点内疚,这会儿听见“这把年纪”四个字,瞬间又陷入一阵无语。语气梆硬道:“什么这把年纪,你好好说话。”
言渡的语气漫不经心,又莫名缱出几分温和的柔:“韩锦书,你已经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又怎么样。”
男人提女孩的年龄,大多是不怀好意的攻击,冒犯又无礼。韩锦书不满他如此说辞,皱了眉反驳,“我这个年龄,既有二十岁的拼劲勇猛又有三十岁的成熟稳重,是最好的年纪。”
岂料,暴君对她的驳斥充耳不闻,继续道:“二十七岁,不再是小孩子。”
韩锦书:“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小孩。所以二十七岁,又怎么样?”
“所以,”他漂亮的桃花眼漆黑深邃,凝视她的眸,很平静地说:“你能不能别再总是这样,让我为你担心。”
韩锦书:“……”
噗。
她被嘴里的温水呛到了。
原本以为,两人之间会是一番针锋相对相对的唇枪舌剑,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