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的两只手僵硬地架在栏杆上,就差一点,安古的性命近在眼前,可是就差一点。特警距离她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还在缓缓接近……白池向栏杆上一翻,跳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中。
季风看着近在眼前的特警,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女孩跳下去了。”
秦斌听着对讲机里传出来的消息朝着渡轮回望,白池手里有枪,其他救援船不敢贸然接近,看着白池朝着汽船越来越近。
一直在等唐景珏和西里亚上船的安古并没有加速,汽船不紧不慢地在渡轮边上向外移动,唐景珏艰难地撑住身体,借西里亚的力爬到汽船上,两人才一同进入了船舱。
白池不要命地朝着汽船游去,这段距离漫长得像过了一生,白池脑中装着满腔仇恨和唐景珏对她的好,到最后连带着唐景珏一起恨了起来。
救援船上的油门早已打满,秦斌紧张得捏住谢琰东的手揉了又揉,他得救师弟,也得把白池捞回来。
为防止万一,安古、诺汀、唐景珏分别注射了杨冰留下来的药物,最后三支。
白池捞到了汽船上的绳索,拼尽全力地向上攀爬。
季风紧随其后,但没有急着上去。
他思考了一下他爬上这艘汽船是否能保住性命,背后是警察紧逼而来的救援船,并没有给他留多少时间,所以很快他就做出了选择,季风抓住了另一根绳索。如果他和白池能成功将安古弄死,那他们就驾驶着这艘船逃跑,如果失败的话,大不了就抓住白池当做投诚熊师的工具,总比被警察抓住强。
比渡轮缩小数倍的汽船上内外对立,又回到渡轮上相同的情势,显然不死不休。
唐景珏并未想到白池竟然追了上来,针剂的作用开始显现,他麻痹的手臂似乎有所缓解,安古的手中握着手枪,垂在双膝之间。唐景珏脚背绷紧,猛地向上一踢,手枪撞上安古的鼻骨,枪支从安古手中脱力,唐景珏从下向上将手枪捞起,随后反挟住安古的脖颈。
西里亚和诺汀刚反应过来,唐景珏就挟着安古走出了船舱。
“你做什么!”
“放开我父亲。”
白池看着唐景珏将安古带出船舱反倒开始心惊,两颗子弹,她没办法确保在唐景珏的面前杀死安古,又或者,她没办法保证在开枪之后不伤害唐景珏。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逼我?”
白池的声音颤抖,她从没有这样失态过,手中的枪也从未这样不稳过。
唐景珏凭什么,凭什么用自己来要挟她。
“小池,你总要选的,将安古的命交给我,或者,杀了我。”
“如果我说杀了你呢?”天气依然很冷,白池口中哈出的气洒在鼻尖上,刺得她流出泪来。
“那你动手吧。”
唐景珏声线偏低冷,可是现在却像含了几分伤情,软得不像话,甚至更像是诱哄,哄着白池杀了他。
安古见唐景珏眼神一收,挣扎着想要逃出桎梏,狠狠地撞到了唐景珏腹部的旧伤上,唐景珏身形晃了晃,白池趁机开枪。
砰!
垂落的夜幕被惊扰了多次,眼下有了点反叛的兆头,雷声大作。
沉色且湿透的衣衫上显不出新鲜血迹,白池只看到刚才那一瞬,唐景珏反身将安古护在身下,子弹没入了他的血肉,唐景珏背对她的身形一僵,同身前护着的安古一起沉入茫茫大海。
第二波雨势更急,海上的风浪也变得迅猛,顷刻间,唐景珏和安古的身影就消失在海面上。
西里亚和诺汀迅速跳下去,企图将他们从海水里捞出来,可是再强大的身躯在深海中都显得渺小而无力。
一滴鲜浓的血液滴在船内的水面上,圆融地消散了。
白池手中的枪掉落在地上,在船板上砸出一个凹陷的小坑,很快就被雨水淹没了。唐景珏刚才跟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让她动手杀了他。唐景珏不见了,他中了枪,白池举起颤抖着的手臂,是她亲手开的枪。
她给了唐景珏一枪,然后看着他掉进海里。
白池张开口,想大声地呼喊唐景珏的名字,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呆呆地看着那滴血迹消失的地方,嘴巴不断开合,念的都是唐景珏三个字,但气口就是像被裹了一层塑料膜一样,将全部的声音重新压回她的腹腔。
这些声音她全都喊不出口,一个一个字密密麻麻地挤在她的脑海里。
你不能死,你说要带我回家的,你死了我就没有家了,唐景珏,你不能不守信用,不能留我一个人。
我不要安古的性命了。
唐景珏,你听到了吗?我要你回来。
随后白池义无反顾地跳下船,拼命地朝唐景珏缓缓下沉的方向游去,可是大海太深了,风浪毫无预兆地席卷过来,水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唐景珏的身影。
白池的眼前模糊一片,好像看到一团向她飘来的影子。
船上只剩下季风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