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纳哥四季如春,月季的衣柜里从来没有长过膝盖的衣服。
她穿着新买的短裙,坐在天台边上和周礼喝酒,啤酒廉价,呛得月季剧烈咳嗽。周礼盘起一条腿,仰头看星星。
“喂,你有梦想吗?”
周礼问的突然,月季捡起花生米塞进嘴里,皱皱眉头,盐放多了。
“有吧。”
“说说呀。”周礼抓起一把花生尽数放进嘴巴里,右边脸颊鼓鼓囊囊的。
月季思索一会,认真说道:“发财。”
“俗。”周礼表示不屑,然后又问,“怎么发财?”
“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月季点头,周礼右手指点了点手中的易拉罐,咧开嘴笑了:“月季,你这人真能装,还不择手段呢,你就不是这样的人。”
她灌了一大口啤酒,舒坦的喘口气:“我是什么样的人?”
周礼神秘兮兮的朝她招手,示意她凑近点。月季伸长脖子凑过去,却见他诡秘一笑,猛地推了她一把。
月季整个人向后仰去,跌入冰冷的湖水,四肢百骸都被寒意侵蚀。
“啊!”月季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她耳朵里一阵嗡鸣,坐在床上缓了几分钟,才逐渐找回意识。床上的被单枕头都是纯白色的,应该是医院。
月季闻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这才软下身子躺回床上。
这不是梦,这里是朴家私人医院,病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她正挂着点滴,手背上多了两叁个针眼,腕上的皮肤透出青紫的经络。
床头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药水还剩半瓶,月季伸手拔掉点滴,平口贴留下一道乳白色印记。
她趿着拖鞋推开病房门,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她走得很慢。病房外的走廊也空荡荡的,不远处设了一排沙发软座,此刻软座上坐了个人,背对着她。
月季看到那人右手搭在扶手上,小指戴着尾戒,戒指上的蛇头栩栩如生。
“世京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朴世京一顿,侧过头看她:“你醒了?”
“嗯。”
“过来坐吧。”
月季慢慢走过去,朴世京的西装盖在膝盖上。他右手侧在额前按着太阳穴,好像刚才是在软座上睡着了。
“嘉嘉姐怎么样了?”月季还记得她是和朴嘉一起掉进乡宁湖的。
“嘉嘉还没醒过来,要等明天看看情况。”朴世京又补充道,“不用担心,医生说没有大碍。”
走廊铺着瓷白色地砖,瓷砖表面抛光做的到位,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月季的湿衣服被换了下来,蓝白竖条纹的病号服挂在她身上,松垮垮的,冷风直往裤腿里钻,她缩缩脚尖。
“世京哥哥你是特意来看我们的吗?”月季又问。
朴世京靠在软座的背椅上,闭上眼睛,神态疲惫。
傍晚,弥敦道私宅。
盘子里的小羊排肉质鲜嫩,散发着淡淡的腥味。朴悯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也不送进嘴里品尝,只是把玩。
“朴议长,你就放心吧,南区的项目会顺利结束的。”黄兴叉起羊肉大快朵颐。
朴世京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黄部长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黄兴咽下食物,又灌了半杯红酒下肚,这才说得出话:“朴议长想要什么尽管说,黄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部长真是爽快。”朴悯笑说。
“那当然,我可不像那个陈方忆,连续拒绝朴议长两次邀约,不识好歹。”
朴悯放下高脚杯,动作优雅:“各为其主罢了。”
“黄部长,这次财政大臣竞选,我们会把票投在你身上,我想——”朴世京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嘴里的羊肉,“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黄兴一怔,紧接着油光满面的脸上闪烁起兴奋的光彩。
晚宴后,朴世京站在落地窗前。信江上点亮了一排排灯塔,比往日热闹,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花朝节。
朴悯转着手里的车钥匙,刚准备出门就被朴世京叫住。
“悯哥儿,你送黄部长回去吧。”
朴悯捏紧钥匙,不大情愿:“我骑摩托车来的。”
“开我的车。”
他盯着落地窗上朴世京的影子,最终败下阵来。
等人都走了,朴世京这才动手理了理领口: “马承,备车。”
“议长,这么晚您要去哪儿?”
“长京大学。”
长京大学前横七竖八停了不少车,为了不引人注目,司机把车停在了稍远的位置。朴世京下车步行,马承紧跟其后。
门口的公示栏已经贴上了花朝节的最新消息,其中有一张月季跳舞的照片,角度抓的很好,衬的她像个流落人间的月季花神。朴世京停留片刻微微失神,嘴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