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他们竟要回到世界巡回演出的起始点。
马戏团的马车从西班牙出发,跨越北大西洋,前往美国东岸。
虽然马车速度很快,但跨越这么大的经度,总归需要一点时间,巡回演出也结束了,这一晚,赫瑟尔终于可以回到她的房里好好休息,她靠着床头,莎拉也缩在花架上掛得悬吊式鸟笼里,正在睡觉。
她抬起头,望着被她掛在墙上的麦梗帽,果然一个人的夜晚,就容易想东想西,也不知道她的父母,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她伸起手,虚虚地描绘着麦梗帽的边缘。
赫瑟尔一下松了手,手背掉在床垫上,轻轻反弹了几下,不由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有了马戏团被诅咒的前例在,她都开始相信轮回转世是存在的了。她将手抱住膝盖,忍不住在床上缩成一团,觉得夜里有点凉。
她隔壁就是汉妮的房间,但隔壁很安静,应该是睡了。
她想去楼上泡点茶来喝,这才从床上站了起来。
路过莎拉的鸟笼时,赫瑟尔脚步顿了一下,虽然知道鸚鵡睡眠时间本就比人类长,但在她睡不着,对方却睡得很死的情况下,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鸟笼。
「食、食物」莎拉还在说梦话,一点都没要醒来的意思。
赫瑟尔轻轻哼了一声,但也没再做什么,反而伸手,帮莎拉把鸟笼外的黑布给拉上了,随即像怕吵到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确定门不会发出声响,才把门轻轻闔上,抬起头,望着一片漆黑的走廊。
当她经过大厅,打算上楼去餐厅时,突然听见一旁传来声响。
她轻轻拨开大厅的帘幕,发现圆形的舞台上,竟然站着两个人。
「咚」赫瑟尔一出现,舞台上的两个人,自然也都发现了她的存在,尤其是其中一个人,一见到她,便紧张地把手中的杂耍棒弄掉了,不捡还好,一捡就是本来还在空中的三隻棒子全都滚舞台上了。
「你们这么晚在这做什么?」赫瑟尔走上舞台,眼睛却盯着其中某个人。
「斐瑞让我教他棒的杂耍。」阿普顿老实地说道。
眼见有一隻杂耍棒滚到她脚边,她才蹲下身,将棒子捡了起来,递给斐瑞,「喂,你怎么突然对杂耍有兴趣了?」
斐瑞接过杂耍棒的手一顿,摸了摸鼻头,眼神飘移,难得没回答她的话。
「斐瑞说,他想表演给你看。」只可惜,两人旁边站的不是别人,而是汉妮的表哥、马戏团第一老实人阿普顿,他手中还拿着一颗透明的球,和他往常表演的杂耍球不太一样,「就来找我教他了。」
「什」赫瑟尔一下子就卡词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答案。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吐槽,是斐瑞居然不擅长杂耍吗?不过仔细想想,他平常都与奥伦顾着写表演的剧本,不会特别去练杂耍,倒也很正常。
反倒是赫瑟尔,为了与莎拉一起表演,杂耍倒是会一些。
虽然在丢掷杂耍这方面,没人能赢过阿普顿就是了。
赫瑟尔在原地冒烟了一会,才赫然想起,她根本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这个人,又、又不是什么别人所以她才扯了扯唇角,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你、要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斐瑞也跟着她僵硬起来,舞台上的气氛被他们搞得特别诡异。
又过了一会,才见斐瑞有些紧张地开了口:「我、我看你心情不好,想让你开心一点。」说到后面几个字,他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就是阿普顿拿着一颗玻璃球站在旁边,突然觉得自己亮亮的。
说到这,他也不禁怀念起,当初与他一起杂耍的拋接搭挡了。
反正最终,其中一隻杂耍棒还是落到赫瑟尔手中了,另外两隻棒子,一隻在斐瑞手上、一隻被他们放在地上。而本来在一旁练接触杂技的阿普顿,也不知何时默默地退场了,舞台上,最终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也是从最简单的一隻棒子开始练起。
「不是你在丢的时候,要把棒子往中间扔。」在见到斐瑞用右手将棒子上拋、再用左手接住,好几次的失败后,赫瑟尔才忍不住出声。
「你不能扔太高,差不多比你的头高一点就好了。」赫瑟尔站在斐瑞身前,扶着他的手背,替他示范拋接的姿势。
虽然,他们也不明白,在将面临马戏团变革的前一夜,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练球,也许是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惧,或者说,是对面前人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