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比当年更甚。
她拼命想甩掉脑中的杂念,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准备把策划案再整理一遍。
今晚顾盛廷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可他之前说过,她可以随意进出书房。
其实更多时候,叶一竹还是更习惯用自己的笔电和平板,可白天她的设备出了点问题,在公司的时候就交给技术部修理了。
工作的时候她不喜欢开太亮的灯,仅仅靠屏幕微弱的蓝光足矣。
上学那会儿顾盛廷的桌面十分干净整洁,因为他压根就没摆有几本书。可这会儿却是乱成山,她有些烦躁,每来一次都要给他清理一遍。
可她仅仅只是把东西分批分摞迭放到边边角角,留出足够自己施展的空间。
最后,只剩下横在鼠标旁边的一本文件夹。
文件显然是他翻到一半着急出门才随意摆放在那里的。
她没戴眼镜,看不清上面的字,心跳不自觉加快。
拼命说服自己——他这么随意留在这么显眼位置的文件肯定是不重要的。
可同时,体内又有另一股力量,以不可控制的动力让她把框架眼镜戴上。
翻到封面,上面没有大标题,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文字。
一时之间,她心里不知道是落了空还是泄了气。
眼皮剧烈跳动两下,她反手把文件放到一旁,正欲收回视线,却无意间瞥到从里面露出来的苍白一角。
迟疑两秒,叶一竹小心翼翼把纸张抽出来,心跳几乎顶到嗓子眼。
看到上面是他涂涂写写的一些东西时,她紧挺的背后像徒然脱力的弦。
手一松,轻飘飘的纸打了个转,漂落在地。
叶一竹犹如惊弓之鸟,大口大口呼吸,将湿濡的手紧紧交握到一起。
闭上眼,黑暗中世界在天旋地转,耳边一阵阵如浪的嗡鸣灌进大脑。
住进来这么久,和他开启所谓的“同居生活”,叶一竹不得不承认:她那些多余的念头,几乎已经被每天和他的温情惬意磨光。
可是那天晚上,不管她怎么劝说,他还是不肯放弃和李宇的交易。
不肯放弃那条铤而走险的路。
寂静的书房里,叶一竹全身发麻,寒从脚起,坐在昏黄的屏幕前痛苦挣扎。
她一直要求他不要骗她,可她从拖着行李箱顶着凉风坐在门口的那几个小时起,就在骗他。
指缝间源源不断滚过温热的液体,她浑身发抖,灵魂抽离。
只要回想起刚才的念头和举动,那种无比自盾的痛苦就像一把剪刀绞住心脏,折磨不够。
比第一次打架还要害怕,比第一次被带去警察局还要紧张。
此时此刻,她恨透了那群坏人,也恨透了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双腿发软蹲下去捡那张纸,目光落到一旁的保险柜上。
皎洁的月光透进来,把银色的四方箱子勾勒得无比庄严。
她来过这间书房很多次,可从来没有刻意留意过隐秘处的保险柜。
可是招标会迫在眉睫,如果让天普中标,就意味着——从此以后,顾盛廷、李宇和马旭的势力紧密结合。
如果他们赢下那个项目,从开始实施的那一天起,就会有无数的利益如茧如丝纠缠不休。
凡是和“李”字沾边的生意,哪有绝对干净的。
而现在能救靳岑的人,只有杨展。
杨展对那个项目,抱着破釜沉舟、势在必得的决心。
传闻李宇把自己在国内的大部分资产都投入到这个项目,如果落标,就算对他的事业版图没有太大影响,也足够让他元气大伤一阵子,由此无心、无力再去对付靳岑等人。
可如果李宇失败了,也就等同于顾盛廷一直以来的努力和计划都打了水漂。
叶一竹本不想插手他们的事,可听闻成博宇和谭中林的往事,还有李心的惨死……
她实在害怕。
一晚上辗转反侧,她好不容易睡着,却被晚归的他弄醒。
“宝贝,宝贝……”
即使洗完澡,他还是一身酒气。
“这是喝了多少?”
她坐起来,走下去给他烧了一壶水,放到他那边的床头柜。
他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嘀嘀咕咕。
“宝贝,你别回美国了,到时候把阿姨也接回来吧。”
被他从身后搂住,不得动弹,她有些难受,偏头窝在他臂弯里,声音难得温软:“你喝多了,有什么事等清醒的时候再说,好吗?”
他还是不肯放手,像是被她过往的敷衍哄怕了似。
“不管我妈怎么看你,怎么看你们家,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
她怔在那里,思绪停滞。
“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她那个人强势惯了,其实到最后她和我爸都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原来那天,最终是成为他心里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