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信心满满打算攀登一座山峰,好不容易已经走到半山腰,却被自己身后的队友推了一把。于是,你坠入深渊,被打入谷底,所有的努力与期盼尽皆付之东流。
此时此刻,许芳菲感到喉咙发紧,背脊也隐隐发麻。
她的情绪其实依然平静,没有怒骂,没有哭泣,甚至都没有发脾气。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有些痛心,又有些失望和沮丧。
她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续道:“你习惯了居高临下,习惯了将我视为一个弱者,习惯了把我圈进你的羽翼。”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关心我照顾我。”说到这里,失落翻涌,海浪般朝许芳菲袭来,她音量变低,带出一丝愠意:“但是郑西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擅自替我做决定?”
郑西野漆黑的眸笔直盯着她。
片刻,他轻声说:“原来你也知道进狼牙不是小事。那么你要参加选拔,提前跟我商量过吗?”
许芳菲眸色微滞。
郑西野:“你不仅没有和我商量,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一声。”
许芳菲沉默了几秒,回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之前我跟你提过一次,你是反对意见。”
郑西野很冷静:“那我现在的意见,还是反对。”
许芳菲皱起眉,说:“我在提交报名表之前,征求过我上级领导的意见,也征求过我大学室友的意见,大家都全力支持我。”
“那是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工作能力不错的下属,一个品行端良的朋友。”
郑西野依然很冷静:“可是许芳菲,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许芳菲没有搭腔。
郑西野:“你是我的命。”
郑西野:“他们可以做到不心疼你的处境,不在意你的安危,不顾及你的健康。我做不到。他们能够把你看成一个军人,一个荣誉价值高于生命的存在。我不能。”
郑西野:“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不在乎你的地位,也不在乎你能为国家创造多大的价值。我喜欢你,我爱你,爱惨了你,所以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这个人。”
许芳菲直视着郑西野的眸,不甚赞许地反问:“因为你爱我,你心疼我,所以你就可以擅作主张决定我的人生?”
这一回,军装如画的男人没有再吭声。
片刻,他松开握住她双肩的手,闭上眼,指尖发狠地掐了下眉心。过了会儿,他像是纠结过后做出了某种决定般,重新睁开眼,胳膊一抬,随手便将军帽摘下,丢在了一旁。
取了帽子,他又三下五除二,潇洒而利落地解开了军服外套的纽扣,也脱了扔开。
许芳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眉心拧得更紧,明眸深处染上疑惑。
短短几秒钟的光景,郑西野便已经将除军裤外的衣物全部脱去,露出一副紧实、精悍、漂亮,而又烙着大小伤痕的上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芳菲不解极了。
郑西野撩起眼皮,直勾勾盯着她。然后,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修长五指随意地神展开,拿手背对着她。
“手背上这道伤,是我进狼牙执行的第一个任务留下的。”郑西野说,“□□弹,直接穿透掌骨,子弹取出来之后整整两个月,这只手完全不能拿任何重物,险些废掉。”
许芳菲怔住。
一粒尖刺扎进她心口,漫开心酸的疼。
郑西野抬起自己的右手胳膊,指指自个儿的右大臂,道:“这只手骨折过三次。”
又抬起左边胳膊,一指,“这只一次。”
紧接着,郑西野便指向自己的胸前。在那片鼓囊紧实的胸前肌肉上,依稀可见三道利器伤,伤口都不长,因年生久远的缘故,已经淡化,变得很不明显。
郑西野说:“凌城那次任务弄的。”
说完,他又背转身,向一言不发的姑娘展示自己精瘦劲窄的后腰。一道狰狞的陈年旧伤,霎时无遮无拦闯进许芳菲的眼帘。
心脏上的那根尖刺又深寸许,直疼得许芳菲喘不过气。
许芳菲定定盯着男人后腰上的那道伤。
她记得这道伤。多年前,在喜旺街,她曾亲眼目睹郑西野将它带回3206。那时,这道伤汩汩往外渗着血,血腥暴戾,残忍可怖,一度成为她当年的噩梦。
“这道伤,也是在凌城留下的。”郑西野说话的语气,平缓淡漠,听不出任何起伏,“西瓜刀砍的。幸亏那俩小子手上没力,再深两公分,我大概率就交代在那儿了。”
郑西野一五一十,从容漠然地介绍着各处伤痕的来由。
最后,上身的大小伤口全部说完,他眉毛很轻微地挑了挑,盯着她道:“腿上那伤口的来路你清楚,不用我再复述了吧?”
许芳菲摇头,声音出口有点哑:“不用。”
郑西野迈开长腿走到她身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分明轻柔,语气却沉得有点儿发冷。他问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