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提着镇上酒楼的瓶子,醉眼朦胧地打量着她,惊喜一呼:「这不是……咏儿妹子吗!你……在这里等好哥哥吗?哈哈,原来你……你也想我,不是躲着我,哥哥可想……想死你了!」
咏儿浑身颤慄,拋下灯笼就往回跑,却想不到醉了的人仍有能力追上她,那一双粗悍铁臂自身后牢牢地箍住她,扳不开,撼不动,插翅难飞。
董崔一把摀住她叫喊的嘴,道:「嘘,好妹妹,哥哥只是想看……看看你,别乱动,乖乖的,哥哥就不……不伤害你。」
咏儿脸上爬满惊恐的泪,不敢妄动,董崔转过她身子面对他,就着地上稀淡的灯火微光打量咏儿美丽的脸蛋,双手在她纤腰上游移,着迷地喃道:「妹子真美……给我作妾不好吗?为何要躲着我……」
咏儿死命想扳开董崔的手,却被他带进怀里,她挣扎哭叫,董崔一手摀住她的嘴,一手死死地将她箍在他胸前,被她的不安分和尖叫激得怒气勃发,低喝:「别叫,住口!你使蛮,就别怪我不疼惜你!」将她衣衫撕下一截塞入她口中,将激烈挣扎的咏儿抱进一旁颓圮的废屋。
哭喊声全堵在喉中,眼泪和哀求也软化不了恶徒,抵抗在铜墙铁壁前徒劳无功。这一个晚上没有光亮,黑暗得让人心碎,不知是云蔽了星光,还是星星根本没开眼。
在家门口苦等多时的伊莲娜,迎到的是失魂落魄的女儿。她怕被人见到自己的样子而招惹议论,已将衣衫和发容整理过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想到这层。但,掩饰不了她遭遇的惨事。
咏儿对母亲的失声痛哭无动于衷,轻轻挣开她的怀抱,行尸走肉般进到自己房里,颤颤地自怀中取出琴弦。这琴弦,曾自她被剥除的衣中掉落出来,她仍不忘将它捡回。她神情呆滞地将弦上尘土抹去,缓慢地将琴弦换好,哑声道:「蛇琴,别出来,听着,不要出来……我……不想让你看见现在的我……」
她的泪溃了堤,一点一滴落在胡琴之上,落在脏污破损的衣上,落在她原本美好的世界里,呼啸成风雨,将一切摧毁殆尽。
*
咏儿连日来闭门不出,终日躲在家中以泪洗面。蛇琴当真不再现身,她明白那绝不是因为他听话,遵循了她的要求。他对外界并非毫无所感,对她心绪尤其敏锐,当能感知她如今情况,要在往常他一定不顾一切现身陪在她身旁,尽最大力量助她解忧;现在他对外界不闻不问,定是当时突如其来的断弦伤他灵身至重,令他不得不暂时沉睡进行疗復。
他不出现才是最好,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她爱逾性命、愿意将所有奉献给他的男人。两人私订终身之时,她便发誓此生持守冰清玉洁之身,与他同为一世夫妻,相伴至老去身死;而今她污秽至此,如何配得上纯如明镜的他?
她呆滞地任泪滑落,划过消瘦黯淡的双颊,万念俱灰。
前屋传出谈话声,是王媒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字眼飘入耳中,她迟钝地起身靠近去听,却是又依董崔之託来和母亲说媒了。
一番话听下来,董崔似乎没有将那一晚的事说出去,只是再次委託王媒婆来说亲,王媒婆推了数次,叫他死了这条心,董崔只是笑,要她再来试试,说不定会有转机。
「转个屁机!」王媒婆口无遮拦,呷了一大口热茶。「他大概是想这样慢慢磨耗,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被他的心意给磨顺了!我说你们家咏儿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有个男人这样喜欢她,对她执着不放,这男的却偏偏不是好人,是个恶少!」
伊莲娜哀默听着,没有搭腔。董崔对女儿的执着,却令她痛苦至极。
一股寒凛恨意自心底窜起火苗,愈燃愈炽,咏儿不自觉攒紧拳头。她幸,有一个对她执着不放的蛇琴;她也不幸,有一个对她执着不放的董崔。她自后门走了进去,眼神死平地看着王媒婆,冷冷道:「回去告诉董崔,我嫁。」
「我就说嘛,他还是趁早死心……啊?你、你说什么?」王媒婆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
「我说,我嫁。」咬牙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说出,几乎耗费她全身力气。
王媒婆被她的神态吓住,也为她的答覆呆住,几下张口结舌,转头问伊莲娜:「我没听错?咏儿说要嫁?」
伊莲娜忧忡不解地看着咏儿,只说了个你字,咏儿撇头不再多言,回身进房。
王媒婆匆匆走了,伊莲娜进到咏儿房里,看见她坐在床沿,神情无悲无喜,与早前的样子相比,这时的她平静地教人心惊。
「你……真要嫁?」
咏儿没有焦距地盯着眼前方桌,未有回应。
伊莲娜坐到她身旁,按着她冰冷的手,含泪道:「咏儿,我们还是走吧,离开这个伤心地,到龟兹重新开始……」
「娘,」咏儿神色无波地打断她,「我没办法重新开始了……过阵子,你再带我回龟兹,我想看看你口中的故乡。」
「傻孩子,要是嫁了人哪还能跟娘走?」
咏儿极淡一笑,恍似只扯了一下嘴角,眼中全无笑意。她将头轻轻靠上母亲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