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梅推开一身酒气在她怀里作乱的蔡知全,可算答对满意了这个老色魔,她收拢了衣襟,疲惫的回了自己家。
这些年,她很少有能像今晚一样安静的独居的生活,窗外的空气闷闷的,不一会儿便飘起了雨,凉风从窗子缝隙里吹进来,吹散了徐梅身上的睡袍。
记得二十多年前的这样一个黑夜,她在地下室里孤独的生下了她的女儿,孩子已经开始微弱的啼哭,她的父亲才迎着那年最后一场风雨赶来,他粘着雨水的大手紧紧的握着自己虚脱无力的手掌,说他一定会给自己的一个家。
他的那句话很轻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气里,天地间,只有她真的相信了。
可是父母,爱人,子女都不在身边,这算是什么家呢。
徐梅不是个喜欢感时伤怀自怨自艾的女人,只是在这样独自一人的雨夜,过往难免会自己涌上心头。
她坐在床边附身,从床架子上扯下来一个黏在床板上的老旧笔记本,软皮封面已经老化脱落成碎渣,内页全部泛黄卷边,就这样一本比她女儿年纪都大的本子,才是此生陪伴她时间最长的物件。
翻过已经掉页的前两张,她人生的前五年也被翻了过去,那段毫无记忆的童年岁月已经被遗忘,如今人生开端的第一天,是和她要好的姐姐被其他姐姐妹妹围在中间,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半晌,下身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小女孩们手忙脚乱的抱起那个男婴,都有些兴奋,她们笑着抱着孩子去让他妈妈看,可下一秒,脸色苍白的妈妈就永远合上了眼睛。
这是她们这里死的第一个人。
徐梅自记事起就窝在地下,她不知道她们姐妹的皮肤是天生的,还是因为不见光,总之都白的耀眼,而她在一众苍白中也能拔得头筹,也是这副皮囊,让她在十二岁那年,就认识了一个男人。
地下的老板叫他城爷,他总是和冬大爷一起来,两人勾肩搭背,关系很铁,每次一来都直接扎进赌桌,天亮了再摇晃着空钱袋离开。
只有那天他在舞厅唯一一盏白光灯下看到了徐梅,看到了她被晃得发白的小脸,便着了迷一样走过来。
徐梅翻着一些早已看不清字迹的日记,终于翻到了一摞黑白色的照片。
后来有人说向天城的舞厅人人向往,可这里也只不过是个噪音超标终日不见光的狭小地方,连酒水的种类都不多,那时舞厅里流行一种叫做铁笼舞的舞蹈,西装革履的人们下来,在巨大的铁笼子里跳着扭曲身体的舞蹈,像是无数头困兽,城爷给她讲,外面的世界发展很快,人类的性与欲望被飞快的节奏压抑住了,情感无法释放,可大部分人的观念又跟不上社会时代的发展,所以很多压力大的人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发泄。
每次被选进铁笼和客人们共舞的女孩儿都会得到很高的报酬,可她们事后总是久久都起不来床,浑身遍体鳞伤。
徐梅有些害怕,而且她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即使排班排到她也从不上前,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老板也不满意,这时城爷就上前替她解围,豪气的拍在小桌上一摞纸币,拉着她坐了一个晚上。
老板数着钱走后,他小心的解释说她远远不止这个价钱,不对,她是无价的,在他眼里。
徐梅不懂这些,在她的生活里女人就是明码标价的,他说她值钱,她就开心,女孩细白的手臂主动搂上了他的脖子,一墙之隔,外面铁笼里人们在发泄,里面不开灯的小屋子里,两人在交心。
舞厅里以前从没出现过单独包舞女的事情,城爷拍在桌子上的那一摞纸币直接将徐梅送上了舞厅的最顶端,狭小的员工宿舍,她甚至能有一间单间,她用省下来的钱去地上买了颗烤红薯,分了一半给舞厅里长大的那个小男孩。
城爷送给她过一个老式照相机,手把手的教他用,她学会之后就很喜欢和姐妹们拍照,很多照片遗失在了后来的失散中,如今完整保存下来的,只有这么一张。
天亮时分,下班后的姑娘们卸了妆从员工通道的楼梯往上走,褪去了灯光,太阳的微光照在脸上,姑娘们的脸上只剩下清纯,甚至眼神里带着些单纯的迷茫。
那时舞厅都繁盛啊,整个京阳没有人不知道她们,那时还有很多人是单纯来这里跳舞的,他们寻欢作乐,喝酒发泄。
只是从古至今,不知为何这种地方总会和几桩凶杀案扯上关系,酒后的醉汉看上了隔壁桌的女孩,醉醺醺的跑过去搭讪,女孩男伴所谓男人的尊严被挑衅,抄起一旁的折迭椅直接砸向了对方的脑袋,脑浆洒了跑过来劝架的酒保一身……她们还经常见各色皮肤的外国面孔,他们比国内的人还会玩儿,更大方也更暴力,酒后仿佛就换了一个人,那天高大的白皮男喝的满脸通红,直接掏出别在后腰的左轮打穿了对面起哄男人的胸膛……曾经以为成了名的歌星都只会在高堂上演唱,没想到她们也能在地下舞厅听到live,两首歌将气氛送上了高潮,只见那披头散发的摇滚巨星从口袋里摸出一袋白粉,奖励似的洒了下去,底下的人扑过去全都扭成了一团,那天光是老板养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