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交赎金的求救信后,曲微和叶苍被赶着到东墙边上的土屋。屋顶茅草已经发黑生霉,破烂的木门上正经挂着把铁锁,若是有心硬闯,无需钥匙一脚踹开便行。
门口守了三四人,隔着两丈远的距离占守一个岗位,看见匪头带人来抖擞了精神,点头哈腰地招呼。
一湖匪上前开门,钥匙插进锁眼转动的声响勾得人心里发紧,曲微和叶苍纷纷不动声色地盯着那人动作,等着看门内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涌出一股潮湿发闷的浊气,屋里漆暗,只有里侧的墙上开了个碗大的小口,投进一束明亮的光线,映得灰尘飞扬。
墙角晦暗处有黑影动了动,蹬着地面擦出声响。
寻声过去,隐约能看见墙下靠坐着的身形轮廓,姿态萎靡不振,看不清面貌。
唯有光亮下照明的靴子和裤腿,两双眼睛纷纷微睁,漫上欣喜,样式和布料一看就是权贵人家的装扮。
不过眨眼的时间,两人已然确定里面的人确实是陛下和稚羽,心照不宣地对看一眼,在被推进漆暗的屋子里前,看见对方脸上微不可察的笑意。
“老实待着!”外头的湖匪恶狠狠吼一声,“哐”地拉门上锁。
门口的光线消失,曲微与叶苍隐入漆暗,眼睛尚未适应,一时难以视物。
静默几息,墙角的位置突然传来踩动干草的窸窣声响,急促又慌乱。
一团黑影靠近,人身的温热气息袭来,那人率先开口,气声干哑发颤,“叶兄,由姑娘”
他们听出来,对方是稚羽。
“稚兄,陛下可还安好?”叶苍用气声问道。
“陛下有些发热。”他一边说一边引着两人朝陛下所在处去,“精神尚可,眼下刚睡。”
曲微和叶苍探看一番,未出声打扰。
“你们怎会落入湖匪手里?”曲微问。
“我与陛下来桉城不久,理城便率兵来攻,素南王着人护送陛下与我先行撤离,途中他们的人突然对陛下和我出手,随行的护城军抵死相抗。我们一路撤到断捱山一带,桉城兵死尽,护城军剩下两三人,原本翻过山进入祁城便能安全,不料突然冲出一队土匪,杀尽护城军,将我与陛下擒来岛上。”
“桉城的人果然有问题。”曲微出声,“想必那土匪正是有人特意招了来,难怪这些年还清剿不尽。”
稚羽颔首,想到对方看不清,便又开口,“那些土匪原本想对陛下和我下杀手,我承诺给他们千金才保下性命,他们看来也不知我和陛下的身份,只当是一桩普通的杀人买卖。”
他又问,“只有你们两人前来?”
“项昼与稚悠会在湖边接应,陛下在桉城之事不宜声张,带来的人并不多。这帮湖匪皆是亡命之徒,杀人如麻,为确保稳妥,只有我和叶苍二人上岛暗中营救。”
稚羽对曲微与叶苍的关系满腹疑问,但眼下并非询问的时机。
“他们抓我们那回几近倾巢出动,约莫四十来人。”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阵沉默。
半晌,稚羽又开口,“不管如何,定要确保陛下无恙。”
言下之意,他们谁都可以死,但陛下必须活着。
暗黑中,曲微察觉到叶苍朝她靠近,胸膛轻轻压了压她的背。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自然,陛下为重。眼下先休息保持体力,我们今晚夜里便行动。”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开口,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见气息,但曲微总觉千斤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压得她气闷。
她有些惊诧,在叶苍眼里,她竟然比陛下还重要。
屋外一阵喧哗,曲微从浅眠中惊醒,身旁温热,鼻间是熟悉的熏香气味,叶苍轻轻动了动肩支撑着她坐直身体。
意识回笼,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墙上那小口。天光黯淡,小口里投进来的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估摸着在戌时左右。
门外传来谄媚的说话声,“当真是俊俏哩,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般白净的男子,比前些天的那两人还俊,四当家的肯定喜欢!”
回应他的是一道尖细的女声,“你与二哥都这般说,害得我都等不及了,先打开门来我看上一眼!”
曲微转头去看叶苍,自然什么都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不悦,方才还软着给她靠的身体这会儿绷得硬直。
木门打开,几个湖匪拎着灯笼进来,列在两道开路,屋内瞬时亮堂,昏黄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曲微眯着眼看向门口进来的人,那女匪三十来岁,身着绛色罗裙,领口开得极低,穿衣与说话一般大胆泼辣,一打眼看见叶苍,惊喜地发出赞叹。
“哟!这小脸儿!”
她直奔着人来,在叶苍面前蹲下身,“啧啧”地伸手去勾他的脸。
叶苍偏脸躲闪,横眉瞪她,然而他此时束着手靠坐在地上,实在应对不及,被那女匪捏了一把面皮。
“瞧这嫩的!啧啧,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