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蔚然动作顿了顿,很快收回手,声音轻了两分。
“是谁做的。”
宁潇当然不会告诉他。
那天她最重那一拳,落在了路皓耳边,砸在了地上。第二次才用手肘给路皓腹部来了一下。
打人不打脸,路皓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自己揍一顿,能把这事压在可控范围内。
如果让池蔚然掺和进来,宁潇真猜不到这疯子想怎么做。
以历史来说,池蔚然虽然人品堪忧,但莫名地护短。在真正的关键时刻,对他们三s个……都还不错。学生时代放哨望风,打架收尾,找回场子,都没落下过。
姜知瑶跟萧霁吃死他这一套了。
但宁潇知道,他那完全是野兽圈地行为。
自己地盘里的人抓来揉去,怎么都可以,别人想来插一脚,不行。
而最重要的是。
野兽。
宁潇觉得,那是池蔚然的底色。
她身边有过很多体校师哥师姐,脾气一点就炸的不在少数。
……准确地说她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但池蔚然不是。他的状态一向松弛。高中时期,拎着校服外套晃荡,十次见他七次都睡不醒。
他身上没有渴望,也没有恐惧。这让他百无禁忌。
把那些血腥场面清出脑海,宁潇神色更警惕了两分。
他就算比那时候退化了,也能一只手摁死路皓。
“池蔚然,你这个人有没有边界感。”宁潇甩出不耐烦来作挡箭牌,“我不想说——你能听懂中文吗?”
池蔚然平静地看着她。
宁潇嘴角微微抽动,脸色黑了:“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可怜我吗?”
“对。”池蔚然望进她的眼睛,微微垂着眼,那颗不太显眼的泪痣似有深然蛊惑之意,“你真是在糟践自己的生活。”
宁潇愣住了。
“你说什么?”她的神色沉了下来,走上前两步,距离他仅一步之遥,抬起上目线,是动怒的前兆。
显然,池蔚然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
“我说——”
“你知道个屁。”
宁潇轻笑:“是,我是失败。我吹了那么多牛,都没做到。我以前还说,说我不练就不会死,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说想跟朋友们在一起,永远在——至少在一个城市,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活得好好的!我不能练了,行,我说想帮那个学妹练出来,但却把她送走了,我准备了那么多钱,都没有用,只能买个最好的骨灰盒,牛逼吧。我就是不知道——!”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眼圈发红地吼了出来。
停了好几秒,宁潇的声音重新低到了最低。
“是不是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做梦?我小时候老想,我是在跟老天爷做交易。想要什么,总得付出吧。所以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可是……没有用。”
她脱力一般蹲下去,抱着头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