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看着池蔚然的眼睛,没有避开。尽管她从没看过他这样的神色。
为了项目,宁潇通宵地了解过他在的行业,跟卫星通信有关的一切,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那些数据,行业有名有姓的公司发展前景、低轨资源的情况。
他也不像她一样,滑稽得像个笑话,池蔚然现在做的事,跟以前……还是能沾点儿边的。
但宁潇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她忽然收回视线,探出身从玻璃茶几上捞过一瓶麦芽威士忌,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宁潇把瓶盖用大拇指拧开,仰头灌进了喉咙。
透明的雨幕在她背后落下。
池蔚然看了几秒,伸手夺过了酒瓶。
“还没喝够?”
他声音低哑。尾音没落,酒又被抢了回去。
宁潇是扑上去抢的,像个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子。
她眯起眼轻笑了笑,仰着头,举起手臂,把剩下的酒液从头洒下,浇了一身,想图个清醒,又想彻底沉沦。
她是跪坐在地毯上的,直起身子,神情惬意疯狂。
池蔚然也是坐着的,屈起长腿,手臂松散地搭在膝上,安静地看着她。
等酒瓶空了,他才从地上站起来,俯身,不由分说地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上了楼梯。
择日不如撞日
“干嘛?”宁潇也没挣扎,手松弛地搭在他颈间,懒洋洋地问。
池蔚然一直没答,走上二楼拐到浴室门口,才开了口:“把自己洗干净。外面沾一身灰,脏死了。”
宁潇掀起眼皮,扫了眼,哼笑:“这厕所这么豪华,比我卧室还大。s”
“三千。”池蔚然说着,把人塞进浴缸里,摘下淋浴头开了水,卷起袖子试温,试完扔给了她,无情道,“你想租的话。”
猝不及防被淋浴头浇彻底的宁潇:“……哈,去你的。”
“洗一个小时以上。不然就交卫生费,每十分钟一千,手机转账。”
池蔚然丢下这句,转身就出去了。
宁潇:“没钱,有本事弄死我。”
都走到门口了,池蔚然脚步又顿了顿,倚着门框转身。
他挑了挑眉望过来,好整以暇道:“在哪儿?”
宁潇闭了闭眼。
行啊,年岁见长的新坏处显现出来了。
她是控制力太弱,他是开辟了耍流氓的新领域。
“快滚。”宁潇疲惫地叹了口气。
池蔚然笑了笑,把门合上。
宁潇在宽敞的浴缸里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脱掉湿透的衣服。
被热水浸透的时候,宁潇的思绪也被清空了。
虽然她说的话不好听,但一定没说错。
谁向命运求饶谁知道。
那可是池蔚然。
如果他想走更容易的路,早走了。顶着池家的光环,够用一辈子的。也不至于为了个专业,把跟家里的关系堵到死路,断了他粮他也全然不在意。
池蔚然一向这样。
玩世不恭的皮,一条道走到黑的筋骨。
……
池蔚然关门后,并没有走太远,他靠在洗手间外的墙上,用手机下完单,闭目仰头靠在墙上,没有声音,线条锋利的喉头微微滑动。
他睁开眼,看见走廊对面挂着的拼图框。
最中间的位置。
本来考虑过,要不要换个框,想想算了,什么也不想换,就原模原样最好。
昏黄的灯下,卡西尼让人平静。
池蔚然下意识摸出烟和打火机,咬在齿间,低头火星一闪的刹那,洗手间内的水声似是由远及近,骤然清晰。
他动作顿了顿,又取下烟,在指间有一搭没一搭轮转。
拜宁潇所赐,池蔚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以前。
非常久远的过去某一天。
他们组织了集体活动,高中都可以报名,大家上山观星,在山顶待到大半夜。
宁潇那时直接睡死了过去。
池蔚然想到,唇角不由自主轻勾了勾。
视线盯着对面,微微闪烁,停驻。
过了那么久,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在面对宁潇这件事上。
她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池蔚然手机接到电话。
“好,放门口吧。”
他去到一楼,取了三个大袋子回来,把其中两套归整好,放到一个袋子里,去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哎。衣服。”
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但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应。
池蔚然刚要再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了。
宁潇被水汽和热气蒸得脸有些红,人包在浴巾里,头发也拿毛巾包好,但整个人都湿漉漉、水淋淋的。
她的眼睛很亮,鼻尖直而挺翘,弧度精巧,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