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走了,有问题会通知你们,保持电话畅通。”
“好。”
“这个事儿我跟现场拍照的人打过招呼了,拍到脸的监督他们删了。网络传播这么猛,能避免还是避免。”警察埋在血液里的对公民的关怀。
丁珂下意识朝窗台望去,那本书刚被风吹得翻了页。
“谢谢。”
“以后到人家里面试,最好找个伴儿。”
“嗯。”
说完话,丁珂先行离开。
她是怕李暮近纠缠不清,前不久在他家发生的一切还有余温。
但没有。
李暮近腿更长,自然步子更大,很快追上她,又超过她,驱车离开。
仿佛他前来只是怕丁珂给他泼脏水。可他是李暮近,不管之前案子真相怎样,不遵法纪、目中无人是板上钉钉的,没有传召主动到派出所的情况实在罕见。
很奇怪,却不值得多想。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章苗苗和于泰赶到了。
车还没停,于泰就已经打开车门,跑向丁珂,急得忘了分寸,抓着她胳膊从头到脚细细检查,“那孙子有没有弄伤你!”
章苗苗及时走上来,把丁珂从他手里解救到自己身边:“你洗手了吗,别瞎碰。”
于泰可以不碰,但得问:“我听章苗苗说给他开瓢了?”
“我妈说社区群里在讨论,那男的被救护车拉走了。”章苗苗说完紧追一句:“没拍到你,不用担心。”接着跟于泰一样不等丁珂说话,又续上:“对不起啊珂珂,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出事后我才知道,这男的已经不是头回犯病了,原先闹到视频平台,还被人女孩曝光了……”
“没事,始料未及的事。”丁珂反过来安慰她。
章苗苗更愧疚,撇撇嘴:“明明我拿我妈手机看看群就能知道的事,偏偏没往心里去,差点出大事……”
丁珂语调轻柔:“这不是没出?”
于泰没那么轻易揭过去,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说话,但就是敢呵斥章苗苗:“你看你干这瞎事!”
“我知道了……”章苗苗接受鞭打,“而且知道上一个女孩也是去他家面试出的事,后来好像被他以敲诈勒索的罪名胁迫撤了案,还在网上发了一封道歉信。”
于泰更急了,单线条说话从不考虑后果,“法律到底是为了拯救平民而生,还是为了让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更有钱有势?可给他们逮着空子钻了。”
章苗苗摆手,“别看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法学生,我连教材都还没看明白呢,我以后必然干不来这种考验专业水平的缺德事。”
于泰一肚子意见,撸袖子要指点江山呢,被丁珂拦截:“谢谢关心,要想一起回,现在就走吧。别等天黑。”
于泰意见箱清空,痴痴望着他的茉莉花,她怎么连打断他说话时都那么温柔:“好呢。”
章苗苗见一大高个跟条狗一样,差点呕哕,“倒也不必如此地舔。”
于泰笑容消失,瞥她一眼,“你少说话,你个罪臣!”
两个人吵吵闹闹打嘴架,护在丁珂左右两侧走向出租车。快到车前,丁珂一天水米未进的下场来临,不自觉地攥住于泰手臂,身子也不自觉地向他倾倒。
于泰直觉天灵盖接了一道响雷,顿时血液沸腾。
章苗苗第一反应是低血糖,赶紧从包里摸出巧克力掰给她一块。
丁珂吃不进去,原地不动缓了一会儿,“好了,上车吧。”
于泰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不禁造,“不舒服可以再等一会儿的。”
丁珂已经松手,上了车。
章苗苗笑得想死,“你也太抽象了,米罗都得甘拜下风。”
“滚。”
派出所向东两百米拐角处的越野车里,李暮近在驾驶位,看着出租车消失在弯道,丁珂眩晕攥住别人的样子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本来,他不用来这一趟,即使丁珂跟警察实话实说,无非接受传唤,他轻车熟路。但他想起两年前珂珂第一次见警察,紧张到手指冰凉,手心都是汗,就还是来了。
当看到丁珂坐在询问室,镇定自若地叙述经过,他才从两年前醒来。
怕警察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的杰作。
他怎么忘了呢?
家教事件过去一周,男主人果然在听到录音后选择息事宁人,连医药费都没敢张嘴。
御景观山业主群里有人说,男主人出院回家后,女主人天天跟他闹。
原来上次出事,他巧言令色蒙蔽了女主人,女主人一点也没怀疑他正人君子的人设,对“都是那女的勾引我”这点深信不疑。丁珂事件让她从谎言堆积的婚姻里拼杀出来。
学术英语课一下课,章苗苗活像被吸了阳气,软在丁珂肩膀:“好了礼拜三的任务完成了,回去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