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要不要去休息下?”
“你才应该休息,这两周打仗一样,一天都没消停过。”宋雅至拉着她的手,领到沙发坐下,双手握住,说:“我最近老是做梦。”
“梦到什么?”
“梦到我被抛弃了。”
李崇和爷爷相继去世,这家里的男主人只剩下李暮近,宋雅至原本就有点怕他,他让人摸不透是一部分,最重要还是,她不是他亲妈,她怕他有朝一日发现这一点。
李芈的律师团无人能挡,李崇又是自己开车出的意外,李暮近完好无损迟早的事,当他顺着老路接手爷爷和李崇的权利,再赢下李芈的信任,完全继承李家后,第一笔要算的账,会不会是她夺走他妈妈的身份?
她是在意这儿子的,这儿子对她呢?也是同等心情吗?
李崇在时,他们共同的敌人是李崇,李崇一死,敌对关系就要重新划分了。她必须承认,她对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不是很自信。
“乱讲。”李芈说。
宋雅至摇头:“我说认真的。”她靠近一些,悄悄说:“李崇的死到底是不是阿暮……”
李芈摩挲她的手背,宽慰她:“我才是你的底气,我在,他怎么飞也只是在我手心盘旋。”
宋雅至心里暖和一瞬,可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怕……”你不知道我不是他亲生母亲。
李芈并无好奇之色:“是什么都不重要,你不用怕他。”
宋雅至踏实下来。李芈笃定的话等同于尚方宝剑,她敢承诺,就是能做到。但宋雅至是矛盾的、心软的,又对她说:“虽说是,但儿子如果没有对我们表现出绝对的背叛,我们也不要放弃他,好吗?我舍不得……”
“嗯。”李芈很痛快。
到这时,宋雅至心中巨石才完全放下。她没发现,她好像一直是依附的命,但总有人允许她依附,好像也是一种幸运。
李芈的人生纵然精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李芈。不能建造一座城堡,又不愿做城堡一砖一瓦,就做爬山虎、常春藤,攀援在城堡之上,借力驰骋在凛冽风中。
拘留所。
李暮近拘留第一天。
十日行拘处罚原本是可以通过复议暂缓执行的,律师跟航司那边也沟通了,除却航司的赔付,李芈又另外补偿了乘客,包括航司损失的三倍,现在两方没有问题,那就只剩下李暮近“报假警”的问题。
只要从怀疑、担心、为民众安全考虑的角度申辩,行政复议判定拘留裁决败诉,予以撤销,他也就不用执行了。
最后顶多网上的风向不好,有钱人为所欲为这样的声音会很激烈,但李芈可以通过水军去操控。
总之,说来残酷,但有钱人大部分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是李暮近觉得没必要,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出去。李芈正好把他执行拘留的信息铺得哪哪儿都是。
网上感慨一片,明明可以合法撤销拘留,仍接受处罚,多好的孩子,不敢想被污蔑的那两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事实上,李暮近从体检起就不配合,到拘留所,要脱衣服接受检查,也一动不动,就不脱。
不配合就强制,强制还反抗,就给他开个单间,总有办法。但这是个危险分子,因为逼停飞机进来的,然而航司那边已经不追究他的责任了。可想他各方面的“实力”。
他如果只是不配合,还稍微好控制一点,不然他也不怕在这基础上再添点罪名,闹起来,那执法人员就遭殃了。
所以执法人员只会做程序内的事,轻易不强制,万一被报复,那不是倒了血霉吗?
但同时还有其他人被带来,一看这人好像有特殊待遇,等跟他们自己律师、家属见面,到处一传,唾沫星子都得淹死这几位执法人员。
横竖不合适,执法人员也不想跟他耗着,不服管制就先铐在办公室。
就这样,李暮近暂时待在了“单间”。
狭窄的空间里,他无聊地盯着墙上的“行为规范”、“日常活动”,跟调解室的墙一样,内容不少,但谁看呢?
桌上干净,一台电脑,一块蓝白相间的名牌,介绍执勤人员职位,没人名。还有几页扣放的纸,半瓶农夫山泉。
出门往右走是律师和家属的会见室,往左走是拘押管理区。
李暮近来的时候看了眼,哪边人都不少。跟上次来时的感受差不多。
上次因为丁珂,这次还是因为丁珂。
这么看,她说得一点不假,他总是在她身上吃亏,还总是不长记性。
两年前在国际学校,他只关注她,是因为他知道周霁和李崇的事,她作为周霁和李崇的女儿,出生就让人讨厌,他从一开始就想虐她,只是没想到厌恶还会变质。
他不愿意承认他跟李崇是一个德性,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那种恶心的情感,于是琴房失控出现了。
但在丁珂杀死周霁后,他感觉他掌握的信息有误。
一番调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