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眼睛看不见,但直觉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像是有人在召唤他。
这种感觉令他不安,心中警铃大作。
银砂望着那边,面容上忽然浮现一丝贪婪与渴望,嘴角逐渐上扬。
她一根一根掰开陈砚清的手指,转身向废墟中央走去。
“银砂?你听见什么了?……”陈砚清试图抓住她的手问清楚,却被她狠狠一把甩开。
额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响,隆起的小腹摔在地上,如同即将裂开般剧痛。
他强撑着低头看去,就这么一会工夫,腹部皮肤被撑得发白,如同一颗人头大小。并且随着疼痛,两腿之间渗出一丝一丝血迹。
不会是……要生了吧?
陈砚清脸色煞白,他对这方面并没有经验,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
他发出难以抑制痛苦的低喘,额前碎发被冷汗打湿,紧紧粘在额角裂开的伤口上。
小腹剧痛一波一波潮水般袭来,击打他脆弱的意识。
他蜷缩在地上,指尖深深嵌进凸起的小腹中,恨不得将它捏爆。脖颈青筋突起,细密的汗珠从皮肤中渗出。
“……银……银砂……”陈砚清声音沙哑,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她背影,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别……去……”
银砂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依然魔怔一般,坚定地朝着废墟中央走去。
“他,让我,吃了他……”
她眨着空洞的眼珠,嘴角抽动几下,贪婪地舔舔嘴唇,似乎是迫不及待享用大餐。
废墟中央是一个深深凹陷的巨坑,坑内铺满了残肢白骨,内壁涂满了各种液体风干的痕迹,层层叠叠。
新的血迹还未干,鲜红色,在墙壁上流下一条一条的印记。
这大概就是姜灵槐所谓的蛊罐,然而此时蛊王已经作为食物处在银砂腹中了。
坑内大苍蝇的尸体完全不动了,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倒在地上。
脑壳像蚌壳一样打开,复眼像泥一样瘫软下去,肚子空空,其余几条肉肢齐齐指向一个方向。
银砂踩过她的尸体,榨挤出一些剩余的浆液,迅速被坑底吸收。
“沙沙沙沙沙沙——”
感受到银砂接近,坑底景象迅速改变,开始扭曲旋转起来,带动里面的残肢,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银砂稳稳立于漩涡之上,感受到残肢刮过脚面小腿,但并不为其影响。
漩涡中央发出黯淡绿光,并不鲜明,而是像即将凋零的秋天最后一片叶子一样,枯黄的绿。
陈砚清望着那抹绿,熟悉的感觉更甚,强忍着剧痛一点一点爬过去接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绿光逐渐膨胀,直至笼罩整个巨坑,模糊了眼前的视野,甚至扩散到整个地宫。
然后瞬间消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转眼一看,坑底的景象骤然改变,如同洪水一般的木头暴露出来,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像被炸开一样,以银砂所在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
陈砚清心中一惊,这是一棵树的根部,但却异常巨大。
忽然联想到所在地宫的结构,一路走下来,似乎是个层层包裹的环形,而此处便是中心。
莫非,整个地宫就建在一棵树中?
环境光昏暗,光线照不到坑底,陈砚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白影站在坑中央,而她面前似乎有一个椭圆形的物体,黑糊糊,宛如巨型茧蛹。
银砂蹲下身,用手一层一层拨开树皮般粗糙坚硬的外壳,逐渐露出里面的核心。
是一个婴儿。
婴孩面色枯黄,像土一样,镶嵌在树皮里,仿佛在襁褓中紧紧蜷缩着。
皮肤像树皮一样凹凸,有清晰的纹路,眼睛被挖出,两只眼眶漆黑空洞,身体瘦削干瘪,像被吸干了血。
即使变成这样,陈砚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这是茯神堂堂主,也是姜灵槐的师父,苍术。
陈砚清伏在巨坑边缘,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脑海中闪过残破的记忆片段,无法把曾经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与眼前这个风干婴孩联系在一起。
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认出来了,看见这个婴儿第一眼,他心中就浮现这个名字。
“……”
银砂捧着这个孩子,开始发呆,似乎在思考如何下口。
突然,婴儿脖子活动了下。
它僵直地扭过头,面如黄土的皱巴巴的脸,两只空心眼眶直直对着银砂,小小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下一秒,它飞身而起,箭一样,钻进银砂嘴里。
“!!”
银砂仰面倒在地上,嘴巴撑得几乎和脖子一样大。树皮婴儿如同一滩会动的泥巴,强行往她喉咙里钻。
“——”
她面色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喉咙被撑成两倍粗,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手指在脖子上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