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但是他就是能一遍又一遍地撕开那血淋淋的伤口,不断地复盘、不断地去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顾氏的大军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父兄率军轻出又是怎样的局面,才能让父兄那一次所率部属全军覆没没有知情人,没有生还者。当年还是个十五岁少年的顾易和母亲一起远在金陵,他没法亲临战场,连战后的残骸都没有看见。他只能从那些一句一句夹杂着叹息怜悯的哀戚中零碎地拼凑出情况,然后在无数个深夜对着沙子垒起的地形推演当年的战局。恐怕顾老夫人都不知道,这个小儿子能执着到这个地步。“北邺大军深入,粮草是命脉,他若是驻扎陇安,补给线必定沿泷水而来,陇安地形很合适骑兵奔袭,可让轻骑绕后,截断粮道。粮草一断,北邺军中必定人心不稳。”原本一个人的书房里,突然了声音。顾易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月娘”卢皎月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儿了,但是顾易看沙盘看得太专心,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点了点头,道“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这么说着,摸了摸已经凉透了的水杯,顺手把里面的水换上了热水。顾易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沙盘上,眉头一点点蹙起,“太险了。”他并没有把卢皎月的话当做随口一说,而是认认真真挪了沙盘上的小旗子,但是移动的手却停在了一半。未免打草惊蛇,这一队人必然不会太多,也就意味着他们一旦被北邺大军发现了,除了覆灭、没有第二个结局。卢皎月微微怔了一下。她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声,“总要有取舍的。”阿嫦,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没有人可以让每个人都活下来,我也不行。“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活下来。”我并不敢说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但我必须做出决定。犹豫只会死更多的人。“但你必须做出决定。”他们将性命交托我手,我只能让“他们将性命交托给你,你只能让、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顾易愣愣地看过来。卢皎月看着那张神情非常沉稳、却仍旧能看出青涩少年感的面孔,不由低低地叹了口气。顾易却有些晃神。好像也有谁,在他面前低声轻叹过阿易,你不合适。慈不掌兵,心太软的人是不适合在那个位置上的。那点消沉的情绪还不及酝酿,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落在额上。那人语气带笑,怕什么,还有我呢你呢,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说读书学义,你就是不学无术当个纨绔,你哥也能让你在金陵横着走。卢皎月其实也有稍许的恍惚,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见顾易似乎在发呆,卢皎月就没有再打扰他。顾易心思很细,她过来这一趟,即便不明说什么,他也知道是提醒他该早点去休息了。卢皎月放轻了动作关上了门,走到了在廊下,却稍站了会儿,回眸看了眼那间仍旧灯火通明的书房,又稍稍仰头、看向今夜漆黑无月的夜幕。顾易确实不合适。但是他没得选,只能被逼着在这条并不适合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书房内,顾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喝点水,一抬手却捞了个空。放空的视线终于聚焦。顾易有些困惑地看了眼杯子的位置,还是伸着手臂、从左手边拿了过来。是温热的。他愣了下,神情不自禁地放得缓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