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娇妻自古便含酸

阮毓贞不想同傻子待一处，拣了本闲书歪在榻上看，没一会儿也眯了过去。

两人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得曹妈来报，说素雯小姐来了。

傻子听了，随手把泥人往床上一扔就要跑出去。让曹妈拦了回来，几个丫头一起给她把衣服换了，来不及整理仪容，又一溜烟跑了。

阮毓贞瞅着丫头把床上的泥人好生收了起来，倒无端想笑。

曹妈追着梁循去，生怕少主摔着。贴身丫鬟夏竹替阮毓贞梳洗了一番，讲了那素雯小姐的来历。

原来那素雯小姐姓柳，是梁夫人的外甥女，长梁循三岁，是个女坤泽。少时柳素雯常带着梁循一块儿玩，后来大了，她去新式学堂念书，两人见得少了，感情却不曾淡了。

素雯小姐是个好人。夏竹顺口说起，出了事之后，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爱跟少主玩了，只有素雯小姐。

阮毓贞怀着三分好奇来到前厅，看见梁循正与一个穿洋装纱裙的姑娘相谈甚欢。那姑娘生得清丽窈窕，观之温柔可亲。

众人见她来了，纷纷介绍，柳素雯比阮毓贞大一年，一个叫素雯姐姐，一个叫毓贞妹妹。

傻子在一旁拍手笑道：好极了！赵叔说今天吃大螃蟹，我和姐姐们在亭子里一边赏菊一边吃。又转头问梁夫人，娘，你说好不好？

梁夫人向来对女儿溺爱非常，因笑道：好好，都听你的。

果然在池塘的水榭上铺开了桌椅，先蒸了几笼螃蟹拿上来，配着烫热了的桂花酒吃。

那梁老爷与表小姐成日忙得什么似的，故也不等他们。

梁循抓来一只螃蟹，也不怕烫，翻开蟹壳，掰断蟹身，拿银匙挖下蟹黄，又用银刮子取下蟹肉，先盛了一小碗推到柳素雯桌前，笑眯眯的：雯姐姐先吃。

柳素雯推回去，笑道：这人，又有什么鬼把戏要我同你去玩，拿这螃蟹贿赂我，我可不去！

梁循忙道：没有！我没有，我把她急得。

梁夫人因向柳素雯笑道：你快吃了，待会儿当真急了。从小便待你是独一份的，我这当娘的都羡慕不来。

柳素雯这才受了，笑说着要替梁循买几样新鲜的洋玩意儿来。

梁夫人又道：循儿给你贞姐姐也剥一只来。

梁循头也不抬道：我正剥着呢。

阮毓贞淡然道：不用，我自己掰着吃就好。

那傻子却悍然道：不成！我剥！

阮毓贞也就不说话了，心里却想，这傻子还是个人来疯。不，必是十分地喜欢这个雯姐姐，才高兴成这样。

怪道对她也言听计从的，原来从小在姐姐面前伏低惯了的。

吃完螃蟹众人在园子里赏了会儿花，柳素雯便欲告辞，梁循极力留她，又忙不迭地吩咐婆子去收拾客房。

柳素雯只是婉拒，说改日带上好玩的再来。

梁夫人也说：你雯姐姐学业繁重，回去还要温书的，你莫耽误了她。

如此梁循方才作罢。

夜里盥漱上床时，梁循仍旧闷闷不乐的。

阮毓贞不等她，自先睡了。梁家以为二人已结契，也不再下药。等梁循爬上床，阮毓贞才觉着了，这是她们头一次清醒时同床共枕。

丫头熄了灯出去，房里黑黢黢的，显得格外的静。

梁循翻了个身，阮毓贞听得傻子的呼吸离她耳朵极近。顷刻之间，傻子又往里挪了挪，抱住毓贞就要求欢。

阮毓贞登时发作起来，撇开梁循的手，张口斥道：找你那个姐姐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