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命运是种喜欢愚弄人的东西,孟蝉封怎么也想不通,根本不喜欢孟惠织,甚至有些恨她的孟景庭为什么会在她出院这天跑来接人。
&esp;&esp;天色渐晚,一枚银牙挂在树梢,孟蝉封拉着孟惠织走进地下停车场,黑色迈巴赫闪了两下车灯,鸣了一声喇叭。
&esp;&esp;孟景庭迈出腿从驾驶座下来,目光先是落到大儿子身上,一寸一寸划开肖似的面皮,粘到孟惠织的脸上,他心脏一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黏腻黑泥,把烟头随手按在车盖上。
&esp;&esp;“过来,回家。”
&esp;&esp;孟惠织跟在孟蝉封后面,面目漠然,治好脸的那点喜悦在此刻荡然无存,两个月休养的时间如烟花一般转瞬即逝,现在她该面对现实,回到那个地狱。
&esp;&esp;假如治脸是他们给她的补偿,那说明他们还会愧疚,还有一点人性,既然他们心里有点人性,能不能对自己稍微好点?
&esp;&esp;路灯向身后逃去,车内空间明暗交替,年长者注视前方,一手掌控方向盘,一手不断磨拭无名指上的戒印。
&esp;&esp;孟景庭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目光不自觉的一次又一次滑向后视镜,把那张脸刻进大脑,他紧紧控住方向盘,孟惠织的脸变成一颗火星滚进他满是焦炭的胸腔,火苗窜成冲天的黑烟烈焰,几乎将他焚尽。
&esp;&esp;前面的车突然变道,孟景庭用力的敲了一下喇叭,周围的车辆看见迈巴赫车标纷纷避让。
&esp;&esp;他永远忘不了这好儿子八岁那年就能在那几个亲戚面前表演得惟妙惟肖,说他行为异常了很久,精神有问题,强制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六个月。
&esp;&esp;孟景庭恨他,厌恶他,20多年来他们甚少交流,仅仅在工作上有些问候。他不想管孟蝉封,也懒得管,甚至乐意看到孟蝉封吃苦头。
&esp;&esp;出于他刻意的放纵和不加管教,在恶土上结出恶果。
&esp;&esp;孟景庭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但他还有着少许的道德和三观,因此那天偶然回家打开大门,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在客厅强奸女儿的时候,刺激得他差点猝死,孟蝉封以一种严格到近乎变态的标准给他做了急救措施,把他的命拉回来。
&esp;&esp;出了这件事之后,他准备把这三个孩子分开,通通送出国,结果当天晚上孟蝉封就给他下药,把他和孟惠织关到一个房间并录下视频。
&esp;&esp;强奸孟惠织后他竟然没多少内疚感,毕竟他一直把孟惠织一直丢给兄弟两人照顾,特别是孟惠织毁容后他对孟惠织的态度属于眼不见为净,两者之间实在没什么父女之情,如果不是孟惠织姓孟,他都快忘记家里有这么个人,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绑在船上下不来,不如尽情放纵。
&esp;&esp;孟惠织是他的孩子,是害死他爱人的凶手,更是孟蝉封害他、制约他的工具,每次把孟惠织压到身下,看见她痛苦流泪的样子,他内心深处会升起的隐秘的快感。
&esp;&esp;林徵死后,他销毁了一切林徵用过的东西和照片,不想看,不敢看,直到今日,蒙上厚厚灰尘的记忆突然被飓风吹开,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崩裂,灵魂被逐渐浮起的记忆撕咬得鲜血淋漓。
&esp;&esp;黑色优雅的车身滑进地库,孟蝉封捏着孟惠织的手腕下车,埋头坐电梯回一楼。
&esp;&esp;孟景庭靠在真皮座椅上点燃第二支烟,额角神经突突的跳着,双指间的红点明灭闪烁到半夜,突兀熄灭。
&esp;&esp;“大哥,我能不能继续回学校??”孟惠织跟在孟蝉封后面小心翼翼的问。
&esp;&esp;孟蝉封听到孟惠织的话,停下脚步,转过身曲起膝盖半蹲,这样的他比孟惠织矮了一个头,他从下至上仰视熟悉的面容,提起右胳膊触碰那张白净的脸,孟惠织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缩脖子,没有巴掌落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略有些粗糙的手掌。
&esp;&esp;“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回到这个家,你没有机会了。”
&esp;&esp;平静的话语宣判她的死刑,孟惠织的牙齿咯咯作响,左腿冒出钻心的疼痛,她几乎站不稳。
&esp;&esp;“我、我,我不想,为什么……”她躲开孟蝉封的手,眼眶又热又酸,声音嘶哑尖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们这么恨我,为什么要治我的脸,为什么不让我死呜哇哇哇……”
&esp;&esp;孟惠织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一直明白父亲和哥哥都恨她,因为她夺走了妈妈的生命,她也在无数个夜晚恨着把自己生下来的妈妈,如果早点把她打掉,她不用来到这个世上受苦,妈妈也不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