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瘙得谢冬鹤心里也发痒。
待谢冬鹤提着水进屋时, 发现架子上整齐地叠放着给他擦洗用的干净布巾。
他唇角微扬,快速擦洗完毕。等再出来?时,就见?何云闲正坐在院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半干的头发,黑亮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夜深人静,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
谢冬鹤习惯性地将人揽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夫郎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混着某种独有的温软气息。
他宽厚的手掌无意识地在何云闲腰间轻轻摩挲,感受到怀中人微微一颤。
“相公?”何云闲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些许无措,实?在怕他又做什么?。他并非不愿,只是想?起昨晚的生涩,手脚就忍不住发软。
谢冬鹤收拢手臂,将下巴轻抵在他发顶:“睡吧。”
黑暗中,两人各怀心事。
何云闲听着耳边略显急促的心跳,困意渐渐袭来?。而谢冬鹤则望着黑漆漆的房顶,盘算着下一回该是什么?时候,该练什么?。
晨光初露,山间还萦绕着薄雾,两个背着竹篓的泥瓦工就踏着露水上了山。
走在前面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师傅,古铜色的脸上布满风霜的纹路,一见?正在院里洒扫的何云闲,立即露出笑容。
“这位就是嫂子吧?昨儿王老哥回去可把您和谢兄弟夸上天了。”
跟在后面的年轻徒弟约莫二十出头,憨厚地挠着头。
“可不是嘛,昨晚工棚里都在传,说章山村的谢家兄弟最是厚道,嫂子不仅人俊俏,手艺更?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黝黑的脸上满是真诚。
何云闲被这番直白?的夸奖说得羞了,谢冬鹤平时在外人面前都板着脸,但这话实?在顺耳,他忍不住搓了搓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更?多的还是得意。
不过谢冬鹤面上不显,稳重地引他们去看后院的鱼池。
老师傅绕着池坑走了一圈,蹲下身?抓起把土在指间细细捻磨,又用烟袋杆敲了敲坑壁,这才点头。
“土质细腻带黏性,最适合砌池子。”说着利落地卸下背上的篓,“小顺子,拌灰浆要三分石灰七分沙,水慢慢加。”
叫小顺的年轻徒弟应声而动,铁锹在灰槽里翻飞,很快拌出一堆匀净的灰浆。
老师傅接过灰板,边做工边教导他。
“灰浆要抹得薄而匀,石块要错缝垒,这样才吃得住力。”只见?他手腕轻转,青石在他掌间服服帖帖地落在该在的位置,灰缝宽窄一致,仿佛用墨线量过般齐整。
小顺连连点头,接过师傅后面的活儿,认认真真干起来?。
日头渐高时,何云闲在柴房里忙活开来?。
他把昨日剩下的半只鸡加了点干菇和土豆,重新炖过,又特意用猪油炒了盘鸡蛋韭菜。
今天只有两个人,所?以鸡汤面也少煮了一点。
正要端菜时,看见?篮子里还有几个谢冬鹤前日从?镇上带回的咸鸭蛋,便顺手切了两个摆盘。
师徒俩蹲在水桶边洗了手,到前院用饭,看见?桌上竟全是荤菜,老师傅连连摆手:“这太破费了!有个荤腥让咱解解馋就行。”
“应当的。”何云闲给他们盛上一碗满满当当的鸡汤面。
“师傅们干活辛苦,得多吃些。”
老师傅夹起块炖鸡,鸡肉炖得骨酥肉烂,吸饱了干菇的鲜香,一抿就化。他细细咀嚼着,吃得满足。
小顺也是埋头扒饭,水都顾不上喝。
他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这要是让我那帮兄弟知道了,肯定更?羡慕我了。”
“我认识几个专会搭梁架柁的好手,都是建房子的行家。可惜您家不是要修房,下回要是还要请工,他们肯定都抢着来?!”
日头偏西时,一圈齐整的青石池壁已然?成型。老师傅用抹刀细细勾完最后一道灰缝,退后两步端详成果?,满意地捋着胡须。
“再晾上两日,灰浆干透就能蓄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