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毛发?立刻绷得紧紧的, 一颗心慌得快要穿破那层薄薄的胸腔。
如今九州之内虽然显露出一时?的平静, 但妖邪未清, 鬼气未除, 几乎每一日?都有贪婪成性的妖邪试图引鬼入体修成魔身。
人?界深受其害,仙门?惴惴不?安——就连今日?这场看似歌舞生平的誓仙大会,实则也是粉饰太平之下?的又一场汹涌暗潮。
诗无情为何会将自己宗门?的至宝交给衡弃春查探?
楼厌只想要一种可能。
魔骨。
那根存在于六界之内, 却下?落不?明、令人?惴惴不?安的魔骨。
如果衡弃春真的在六鼻镜中看到享有魔骨的人?是他自己的徒弟,那该怎么办?
他会死吧……
眼看着楼厌的神情越想越凝重,不?止胸腔不?住喘息,连额前那缕刚长长了的蜷发?都被冷汗打透了,湿泞泞地贴在脑门?儿上。
浮玉生敏锐地眯了眯眼睛,蛇信长长一吐,果断躲在树后变回人?形。紧接着他弯下?腰去,两只捏住楼厌后颈处的皮肉,将沉思中的小狼从地上拉起来。
“厌厌~”他仍是这样?不?嫌命长地唤,“你?又在想什么?”
楼厌上半身被迫抬起,两只前爪在空中躁动地扑腾了一下?,作势就要扭头去咬浮玉生的手。
除了衡弃春还没人?敢这样?拎本座呢!
尖锐的犬齿堪堪擦过浮玉生的手背,他“嘶”了一下?,敏捷地抽回手,任由那只凶巴巴的狼崽子摔回到地上。
楼厌咬牙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浮玉生一眼,趁着他喘息的间隙转身一扭,从他身侧逃走了。
“哎——”
浮玉生阻拦的声音回想在耳畔,楼厌四爪并?用,只顾夺命狂奔——奔向天音殿外的那面结界。
拦下?衡弃春。
一定不?能让他发?现魔骨的秘密!
楼厌跑得太急,甚至忘了,在衡弃春让他给一个交代之前,自己如果遇到这种危机自身的事情,第一选择一定是跑路。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那面由南隅山设下?的结界已经轰然散开,众人?惶恐地后撤数步,再抬眼时?,便看到衡弃春拢着袖子从高台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山风浩荡,还带着一丝春日?里?的微博凉意,夹杂着仙树神草的气息一并?袭来,很快便冲淡了空气里?的莲花香。
衡弃春缓步而来。
一袭白衣被风吹起,满头鹤发?披盖在肩,抬眼之际露出一张清润寒冷的面容。他的眸色极淡,瞳孔中似浸透了一山水色,视线乜过来的时?候令人?不?禁心头一颤。
楼厌就站在人?群面前、最显眼的位置。
魔骨的秘密在前,没人?有心思过问一头小野狼的来历,于是楼厌就眼睁睁地看着衡弃春朝他走近,每近一寸,都像有一把利刃紧紧贴在他的咽喉上,令他难以喘息。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跑过来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以衡弃春的神力?进?入六鼻镜,绝不?可能一无所获,他多半……多半是看清了那根魔骨的样?子的。
楼厌咬紧了牙齿,前爪紧紧扣住地面,力?道之大,竟至指缝间都开始渗出血迹。
重生以来,他无一刻不在厌恶痛恨衡弃春,想要吃尽他的骨血,将他拽下?神坛。
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命由天定,也许他注定要死在衡弃春的手上,再经历一遍残魂游荡之苦。
这便是给衡弃春的那个“交代”。
楼厌史无前例地冷静下?来,在心中苦笑一声,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露出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然后他就听得耳边喧嚣一寂。
“神尊他怎么……”
伴着一句疑惑的发?问,楼厌应声睁开眼睛,看过去的同?时?瞳孔骤然一缩。
衡弃春不?是冲着他来的。
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径直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单手拢袖,自斟自酌地替自己倒满了一盅清酒。
姿态从容,神情淡然,让人?难以将眼前的他与方才?那阵失控的莲花香联系到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