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面对皇帝都面不改色的她,居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这个一而再再而叁触及她底线的奴才。她翻过身去背对着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这是个得力的助手,定远侯那边的事情倒也多亏他今晚就能查出那几日的动向,赶得上明天朝会上就可以对那些人发难。
睡了睡了,魏怀恩,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萧齐再让你不快,就换一个人提拔。
帐幔中呼吸渐渐悠长,萧齐也向后靠在柱子上半眯起了眼睛。修长的手指学着魏怀恩的样子刺进了唇齿之中,茶香残留,舌尖先是生涩,接着越来越灵活地把手指上的味道卷得干净,他还记得她的手指触碰过哪里。
今晚是他冒进了,但是主子夸了他,他自己去讨一些赏赐不也是应该的吗?现在他又多了解到了一点:她也只是个花架子而已。他知道她只对他一人如此,但是为什么呢?就算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有太多纠缠,但……
总不该轮到他这个阉人。
天气渐热,夜晚并不漫长,来不及让心头的疑问得到解答。无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为她守夜,这已经足够让他满足。
大朝会之后,魏怀恩见到了满脸不豫的老太傅于芝言:“太子殿下为何刚一回朝就找端王的麻烦?他毕竟是大皇子啊。您和老臣说,是不是嘉柔公主给殿下出的馊主意?老夫早就说了那丫头的心思太毒,不能事事都顺着她来啊。”
从前听到于太傅和太子哥哥讲她的坏话,魏怀恩都要出来和他辩个分明。可一旦她坦然接受自己的手段阴毒,永远也做不成君子,自然能坦然接受于太傅的评价,甚至还赞同地点点头:“太傅提点的是,但这次倒不是因为我那妹妹的主意,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想拿端王如何。”
“殿下把刺杀那么大一顶帽子都扣给定远侯了,端王是定远侯的亲外甥,怎么可能不沾脏?”于太傅脾气暴,一不小心声音就大了许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又继续说:“殿下莫要糊弄老臣,您知道今上疑心重,端王最近又没什么动向,何必无谓争斗引来今上注意呢?本来您在行宫养伤叁个月才回来的事能让今上挂念许久,现在好了,谁不知道您这位太子一回来就要拿皇兄立威风呢?这是大忌啊!”
“太傅先坐,听学生和您细细说清。萧齐,把嘉柔送来的桂枝酿端一坛来。”魏怀恩慢悠悠拉着于太傅坐下,这个暴脾气老头只有哥哥的慢性子才制得住。
“学生当然知道对定远侯发难就是拉端王下水。可是您看,这是嘉柔在我不在京城时搜集的参加过定远侯宴饮的臣下名单。”魏怀恩很自然地把这种为于太傅这个老古板所不赞同的暗中监视推给了“自己”。“您先别急着说嘉柔不是,且看这张,这是我遇刺前夜留宿定远侯林苑的几位,正是被虎卫活捉的刺客主家。
这些人没胆子联合起来谋刺我,要么是定远侯假借他们的名义派出刺客,要么是趁他们酒醉派人摸出他们的信物让属于他们的刺客来刺杀。且不说定远侯选的是哪一种计策,今日我若是因为忌惮皇帝猜忌,把回京之前遇刺的事情压下去,不只是这几位大臣因为有把柄在定远侯手里而为他所用,还有这几张上面的名字,也会因为参加过他的宴饮而自动被扣上端王党的帽子。
我把刺客移交给大理寺,大理寺卿陆重是父皇的纯臣,我又没有隐瞒谎报,难道太子遇刺还不能彻查吗?我怎么知道这件事居然查到了定远侯身上?这是大理寺和定远侯的官司,可不是我和大皇兄的。”
于太傅小口啜饮着桂枝酿,啧了一声:“你们兄妹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连老臣也要说声高明了。不错不错,虽然老臣还是不赞成嘉柔的探查手段,但以殿下的年纪看到这一处,还能想到打消今上的戒心,已经是难得了。不过,您还漏了一点。”
“请太傅指教。”
“定远侯是要害您,可他并无实在官职,就像一尾滑不留手的泥鳅,哪怕您把他从泥里捉上了岸,也奈何他不得。若是他把那些臣子都推出去,您可要真的问这么多户的罪?”
“学生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这就是了,您的心不狠,这很好。但是嘉柔的手段是要见血的。仁者持刀,威慑不了任何人,反而会被人夺了去伤在您身上。”
“难道定远侯还要反咬一口?”
“您的这些名单里,必然有他真正的党羽。他在用一些无辜之人的身家要挟您,只要您分不出哪些是真正的主使,这把刀就会砍在被他推出来的无辜者的身上。这件事无论如何是您挑起,如果没有赢家,那您就是输家。”
“所以学生应该让嘉柔尽快查出真正行刺杀之事的人是谁,让定远侯抵赖不掉。”
“噗!”于太傅没想到一向清正的太子居然要用那个毒丫头的手段,一口佳酿喷了出来:“嗨呀,那个丫头都把您给带坏了!阳谋!阳谋啊!您怎么能一直用鬼蜮伎俩!您又没受伤,直接和今上说明您顾念手足之情,不愿让端王为难,只处死那些刺客就够了呀。之后定远侯受了敲打肯定不敢再做这种浑水摸鱼暗中结党的把戏,您放过了无辜牵扯其中的臣子,定然